隔着车帘,他蹙着眉头问赵如娜。
她正深思,内里却传来一道熟谙的浑厚嗓音。
一年多未见,一年前也不熟,可她却精确地听出了他的声音。电光火石间,她心机极乱,却顿时反应过来,他是来找她的。就像俄然间被人注入了一股子奥秘的力量,心知他并不熟谙焦玉,几近没有多想就出了声。
只要赵如娜晓得,实在她不如何在乎回不归去。
陈大牛盯她一眼,没有多说,只差人把她手中的信函拿过来。可低头看一眼,他不免有些生闷气。她明晓得他不识得字儿,没事写甚么信?还找一个男人带来给他。眼下,他总不能当着那人的面,让部属帮他念信吧?多丢面子。
“几位军爷,何事拦了鄙人的马车?”
那人看了兰子安一眼,“可精华郡主已经到了奉集堡,陈大牛如果有了防备,再脱手可就不轻易。到时候,若皇太孙见怪下来,你我可担待不起。”
为人妾室,她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平心而论,没有在奉集堡见到他就被哥哥捉归去,她有没有一点遗憾?确切是有。自古女子的心,无外乎与她一样,身子给了哪个男人,人就是他的了,怎会不想见一见?可这一年多来,他每一次托人捎信回府,都只问及爹娘兄嫂,只字片语都未有提过她。她又怎敢觉得,他会念着她这个侍妾?更何况,眼看他就要娶妻,她若留下,等高苍国公主过了江,到了奉集堡,侍妾身份更是难堪。
大略给陈大牛筹办宅子的人不晓得大名鼎鼎的定安侯大字不识一个,不但为他备齐了文房四宝,藏书还极多,有一些是她平常在宫中想看却寻不到的贩子册本。
“不必,我歇息一会,不要吵我。”
说完了,外间久久没有声音。
“侧夫人?”陈大牛眼睛半眯,将骑在顿时的丽娘高低打量一番,眉头蹙紧,神采非常丢脸,“你是谁?”
陈大牛握刀的手微微一紧。
是啊,何人如许胆小?
她暗自一叹,闭上了眼睛。
在追上这辆马车之前,他随丽娘赶到府中,只见到了熟睡的绿儿,却没有见到赵如娜,保卫的兵卒也不知她去了那里。他追逐寻觅时,确切不知这些是赵绵泽的人。现在一听这话,他感觉也有些事理,不由踌躇了。
固然此行没有见到陈大牛,可事情交代给了丽娘,她也算放心了。只要陈大牛不笨,就能猜到她千里迢迢过来送一幅画的企图,并且从画中悟出来伤害。如果他实在太笨,贯穿不了,那也怪不得她。
“把车门翻开,老子要查抄。”
他唰地拔刀,指向焦玉,“放人!”
“郡主,您要不要吃点甚么?有没有那里不舒畅?”焦玉担忧地问。
从奉集堡出来,一起行了两日,赵如娜都没有多余的情感。该投宿投宿,该吃药吃药,看上去安静淡然。焦玉等人见她如许,担忧少了很多。固然她态度疏冷,但只要不给他们难堪,他们就谢天谢地了,更是想方设法的姑息她。
晚间赵如娜在绿儿的服侍下用了点粥,身子还是虚软。饭后,她勉强喝了一碗药,倒是睡不着,便让绿儿在外间歇息,一人入了宅子里的书房,坐在案几边上翻书。
北方的夏季很冷。
焦玉下了马,拱手见礼,“侯爷,我等奉皇太孙之命,带精华郡主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