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九昂首望了望，漫不经心的应道：“应是一百零八个吧。”
白芷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
“甚么美娇娘，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物罢了。”他嗤笑一声，不屑道。
明珠愣怔了一下，擦了擦眼角，点头应了个“嗯。”
白芷带着明珠寻过来的时候，鹿九正望着银杏树愣神。
“姐姐真会谈笑，这东西那里贵重，不过是块木头。”明珠玩弄动手里的木牌，看了又看。
明府的马车很宽广，中间还摆着个四角方桌，桌上沏了上好的乌龙茶，茶壶外头套着个竹藤编的冬篮，想来这一起茶水也不会凉了。
想到这，他忽的伸手一拽：“喂！你耳朵聋了？！本公子在更你说话呢！”
“嗯，是他。”鹿九垂下眼，心下松了口气，暗自光荣，多亏带着面纱，不然……
别人不知，云子阑内心倒是明白的很。这女人是压根儿就瞧不起他们。
“实在，我不信佛祖，也不信菩萨。”明珠望着山顶的大殿说道，“我曾在无数个日夜里祈求着，求他们能怜悯我，让我从那怪病里摆脱，哪怕是一天。但是，并没有。”
鹿九勾了勾嘴角，眼神落在山顶那一片金光之上：“实在也不尽然，起码我佛慈悲，让你遇见了我。走吧，小铃铛，这么低沉可不像你。”
鹿九瞧着她的模样，哑然发笑道：“因这寺庙多数如此，佛法中不是有说，人生活着，有一百零八种烦恼嘛，这石阶约莫就是取了这踏破烦恼的寄意吧。”
山顶香客很多，多数是女眷，三五成群的簇拥着家里的老太君。鹿九只拜了菩萨捐了香火钱，便在一边等着去找老衲人解签的明珠。
“一会儿你去寻明珠，就说我在寺外那银杏树劣等你们。”说罢，便抬脚往寺庙内里走去，脸上不见了先前的笑容，不知在想着甚么。
鹿九忙捂住她的嘴，小声道：“别转头！”
“子阑，走吧走吧！”身边的人见他神采阴霾，忙架着他的胳膊朝山上去了。
也不知是不是用心，他这一下正巧将鹿九的面纱扯在了手里。见面纱被扯去，鹿九回了头，冷眼看着他，说道：“凡人之以是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也。公子先以言语辱之，后又举止轻浮，可见已与禽兽无二了。妾身听不见禽兽之音，只听得见人声。”说罢，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面纱。
明珠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到了山脚下。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伸胳膊，撩开车帘四下望着风景。
她眼底翻涌折的情感，鹿九瞧着清清楚楚。因为在死去的那一刻，她也曾这般怨怼过，但，天道无常，人间怪事那么多，谁又说得清呢。
明珠本想矫饰一回，一听她这答案顿时目瞪口呆：“哈！姐姐你是妙算吗？！你都没来过这呢，怎的晓得得如许清楚？”
“明珠蜜斯来的真早，奴婢这就去喊，您别急。”
“你！”云子阑干瞪着她，却无从辩驳一句。他身边的几个望着鹿九的脸，直吞口水，毕竟这般面貌的不成能是小家小户的。他们虽纨绔，却也怕获咎了不该获咎的人。只得悄悄拉了拉云子阑的袖口，挤眉弄眼的表示他算了。
华严寺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就在岫城外的岫华山上，离茶山约莫着有小半个时候的车程。
鹿九瞥了他一眼，道：“公子若无事，妾身先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