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沈予换上清俊风骚的笑意,仿佛方才的负面情感从不存在。他垂目执起筷子,将出岫夹给他的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起来。
出岫心中“格登”一声,仿佛抓到了甚么动机,又仿佛甚么都没抓到,只得茫然地与他对望:“如何?”
弱冠之龄……娶妻……出岫不由抬眸望向沈予,但见后者也正看着本身,那目光当中,是满满的了然之色。
“没甚么。”沈予执起酒壶自斟自饮了一杯,抬头喝尽,才又苦笑道:“我想我的确应当归去了。现在你已不再需求我的帮忙,而我留在这里一事无成,和你的差异也只会越来越大……”
“好,我先去沐浴换衣。”沈予并未多话,也不似畴前那样总磨蹭着与出岫伶仃说两句,这一次他非常利落地走了。
沧海桑田,世事情幻。脾气能够变,设法能够变,身份能够变……而他们所能做的,唯有死力保住那一份本心稳定。
“啊?”他俄然冒出的这句话,令出岫有些不测,仿佛是没听清似的,她问:“你说甚么?”
他语中尽是自嘲:“我该归去,京州才是我的地盘。只要在天子脚下,我才是统盛帝的螟蛉之子,才是文昌侯府的沈小侯爷。只要倚仗这两重身份,我才配得上你。而不是现在,留在房州像个废人,被慕王日夜监督。”
想着想着,出岫更觉大为镇静,近两月里堵在心中的巨石终究落了地。再看沈予,仍旧埋头没完没了地喝酒,她只得再禁止他:“你如何光喝酒,好歹也吃两口菜。”
出岫垂眸没法回应,沈予又是一阵嗤笑:“你放心,近似的话我不会再等闲说了。现在我配不上你,身份、职位、才气都配不上。不怪你瞧不上我,我比挽之差得太多,也没脸再说这话了……”
出岫闻言大为安抚,又道:“谁说你是废人?你是我的仇人。”
晚膳时,氛围显得更加沉闷起来。以往有云承在,三人总另有话说,即便都不说话,表情也都是愉悦的,偶然沈予还会没话找话。可本日,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沈予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一紧,沉敛着神采半晌才道:“或许我是该归去了。”
出岫低眉考虑半晌,终究敢抬眸看他:“小侯爷放心,最多下个月尾,我必然助你分开房州。”
“好。”沈予一口答允,想了想,又迷惑地问道:“只要你我二人?”
这倒是真的。如若沈予没法分开房州,这婚事也停止不下去。没有父母之命媒人之言,总不能把他押在烟岚城入赘云府罢?的确该比及他离开伤害才行。
难怪他本日兴趣不高,是因为这个启事么?出岫兀安闲心中想着,也不知要如何接话,只得另起了话题:“暗卫又从京州传出话来了,文昌侯的病情尚算稳定,你不要担忧。”
说出这番话时,出岫本人也有些心虚,乃至不敢去看沈予的神采。公然,对方闻言也是一阵沉默,很久回道:“等我设法脱身再说罢。”
必然会。多么斩钉截铁的三个字,几近要让出岫忘了今晚留下沈予用饭的企图——云想容。
她不想让沈予曲解,曲解她是为了云府的敦睦,强加给他一桩婚姻。或许有朝一日,沈予会明白高门世家的婚姻都是附带着好处,到了当时,当他能安然接管一桩并不纯真的婚姻时,她会再为他策齐截个最无益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