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江并未发觉出岫的非常,循名誉向身后,问道:“沈将军,圣上但是等急了?”
“不可!”竹扬刚一提出这要求,出岫和竹影同时脱口回绝。出岫望了望她仍旧平坦的小腹,笑道:“都快三个月了,你如何能乱动?在知言轩里好生养着,如果出个甚么差池,竹影怕是不会轻饶于我。”
但见现在沈予已双手负立走到深门处,率先向岑江施礼:“岑大人。”
碧玉手钏、翡翠耳坠、就连飞云髻上插着的簪子也是青山绿玉,上好的玉质通体流翠,委宛动听。淡心看了出岫这身打扮,不由啧啧直叹:“夫人合该打扮打扮,真是美极。”
刺眼的阳光之下,一只盈白玉手从车辇内缓缓伸出,被另一只刻薄温热的手掌缓缓握紧,那浅绿色的衣袖在轻风中悄悄摇摆,绿衫女子翩跹生姿。
这是沈予班师入城时的景象,绿衫女子走下车辇的那一幕,生生烙印在了出岫的心头,有一种想忘而忘不掉的奇特。越是不想记起,越是难以忘怀,时隔半个多月,她常常不经意想起老是感觉惹眼,乃至是……刺目。
彻夜的小宴设在了诚王府南侧的摘星楼。这是诚王府内最高的一栋小楼,十层高,一层一层越来越尖、越来越窄,从外张望,便如一座底宽头尖的宝塔。楼顶的琉璃瓦上片片装点着金漆,第十层的屋檐外挂满了灯笼,将琉璃瓦上的金漆映照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不管是谁登上最高的这一层,都会产生一种执灯摘星的错觉。
出岫不敢抬眸去看五步之遥的沈予,只得缓缓将袖中那柄匕首取出来,交到岑江手中。后者立时收回低声赞叹,评价道:“这把匕首动手生寒、小巧精美,不是俗物。”言罢他又停顿半晌,再赞:“能得夫人喜爱,必定也不会是俗物。”
淡心与竹影立即会心,齐齐对沈予施礼道:“部属(奴婢)见过姑爷。”
但是出岫已记不得,她留下这把匕首,究竟是因为云辞?还是因为沈予?
出岫没再说话,笑着从淡心手中接过匕首。这与其说是把匕首,不若说是个精彩的玩件,因为实在过分富丽,竟能教人健忘它本来的感化。匕鞘上镶嵌的红宝石色采剔透、刺眼夺目,匕身上阿谁深深雕刻的“深”字如现在骨,令人不得不铭记于心。
这个声音是……出岫蓦地一慌,莫名地竟有些心虚之感,袖中揣着的匕首也顷刻变作千斤之重,重得令她不堪承担。
岑江沉吟半晌,点头正筹算说出一个“好”字,现在忽听身后响起一声号召:“岑大人,出岫夫人到了吗?”
出岫回声起家,莲步轻移绕过屏风,款款走向寝闺门外,道:“竹影,你随我一起去。”
他唇畔微勾,降落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夫人的匕首很精美,也很……配你。”
“岑大人,好久不见。”出岫淡笑着道:“实不相瞒,妾身揣了一把防身匕首,天然是要交出来,但烦请夜宴结束以后,您再将它偿还妾身。”出岫停顿半晌,弥补一句:“这把匕首对妾身而言非常首要。”
出岫唯恐说多错多,再者此处人多口杂,她不敢再多言,赶紧转移话题,对淡心和竹影命道:“见了我们家姑爷,如何都忘了端方?”那口气,是鲜少的孔殷与喝斥。
沈予面上并未透露过量神情,转而客气地问候出岫:“夫人既到了,快请出来罢,方才圣上还问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