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伸手指向屋内的一排小书架,其上都是她这些年积累的话本子,就连云辞生前也晓得她最爱看痴男怨女和稗官别史:“话本子上是这么写的啊!哪家的公子和哪家的蜜斯两情相悦,最后却不能终立室属,皆是权势所害。”
淡心眨了眨眼,以袖掩唇娇俏一笑:“天然是了,奴婢好歹奉侍了您和侯爷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该晓得几分。”
淡心“哎哟”一声,喜滋滋地将话本子收起来,不由拊掌笑道:“这是功德!天大的功德!”
“啊?”淡心的笑意立即凝固在娇颜之上,进而变成惊奇,难以置信地反问:“夫人,您是在对奴婢谈笑吗?”
考虑半晌,出岫还是将这件事照实相告,慎重道:“淡心,你可晓得昨夜天授帝分开云府时,向我讨要你入宫做女官。”
出岫亦是再叹:“这事都怪我,倘若那夜没带你去摘星楼赴宴,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她主动伸手握住淡心的一双柔荑,安抚隧道:“淡心,我们名义上虽是主仆,但你晓得我从没将你当作是下人。我私内心是不肯你入宫,帝心莫测,天授帝喜怒无常,我担忧……”
出岫闻言非常惊奇,她没想到淡心竟有这番见地。固然,这些远景都是显而易见的,可一定大家都能说到点子上,也更不是大家都晓得说话的艺术。明显,淡心不但仅是伶牙俐齿,更是舌灿莲花,句句戳中帝王的苦衷,分寸也拿捏得极好。
出岫微微点头:“他同意了,起码在我面前是金口承诺了。”
淡心偏头想了一瞬,回道:“我只是将我们和叶家、农户联婚的远景假想一番,又对他说了说,仅此罢了啊。”言罢又略微停顿半晌,弥补道:“唔,还拍了几句马屁。”
“甚么体例?”
闻言,淡心的面色顷刻绯红起来,艳若桃李略带羞赧。她干笑一声,对出岫回道:“他是拿奴婢寻高兴的!您还当真觉得奴婢‘侍寝’了?”
出岫回到云府以后,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望沈予的伤势。可她刚一迈入屋内,便瞧见云逢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才晓得沈予睡下了。
话到此处,出岫已是不堪唏嘘:“淡心,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人,那夜在摘星楼上,你替沈予出头,替我挡下刚出炉的药汁,这些我都记得。也正因如此,我不肯让你进宫享福……何况天授帝没将话说死,或许此事另有回转的余地。”
说着说着,淡心的泪水已簌簌而落,一颗颗纯洁剔透,一如她的人、她的心,不染涓滴灰尘:“您待奴婢这么好……奴婢更舍不得分开您了!”
出岫面色稍显沉郁,倒令淡心有所曲解,因而她严峻地问道:“莫非是小侯爷的伤情有所几次?”情急之下,她唤出了畴前对沈予的旧称。
出岫见淡心笑得更加对劲,再想起天授帝讨她入宫做女官的事,俄然不再忧心忡忡,起码,没有昨夜初闻此事时那么担忧。
“我又何尝舍得你……”出岫亦是黯然,沉吟半晌再道:“此事我已同母亲筹议过,毫不勉强你半分。倘若你不想进宫做那劳什后代官,我明日就去诚王府向天授帝回话。”
淡心这话说得直白,可话糙理不糙,实在她的设法与出岫也算不谋而合。两人俱是以为,对天授帝不能硬碰硬,而是需求适时服软,以柔克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