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算是落荒而逃，在这份残暴尚可节制于心时，云辞分开。
“侯爷……”出岫已然哽咽：“您怎会中了毒，是谁……”
如何能忍心，如何能放心……母亲之言，言犹在耳。怕只怕即便这孩子生下来，不管存亡，也轮不到出岫亲身抚养。
“不！”云辞已知其意，立即辩驳：“你有三月身孕，胎毒已带进骨肉。你能消灭，孩子不能。”
“出岫！你怎能下地！”淡心赶紧将手中的水盆放到架子上，仓促赶来禁止她下床。
一眼望去尽是红色，就连树杈上都绑着红色的丝绸，直将全部夜色沁出一片嫣红……好像那日她落胎时的血水。
出岫闻言，心中垂垂升起一丝但愿，双部下认识地护住小腹：“既已服用解药，那这孩子是否也……”
“侯爷。”出岫就着烛火，极力想要看清云辞的神采。但她失利了，泪盈于睫时，水泽会恍惚视野。
“这便是离信侯的任务。坐拥天下繁华与雍容，亦要承担不成预知的险阻。”云辞只欣然一叹。
是呵！新夫人尚未进门，这档口的确不该有个孩子。特别，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孩子。出岫刹时了然，别过甚去：“我明白。”
“中毒？”出岫难以置信：“您是说……那岂不是您也中了毒？”
腹中空空荡荡的冰冷之感，提示着她一个生命的消逝，日日夜夜，身心煎熬。
真正的落脚点，还是最后这四个字。怪只怪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
本身是云氏嫡出世子，接受胎毒之苦尚能用好医好药予以抚治；可，出岫腹中骨肉不是嫡出，乃至不能算是庶出，即便生下来，本身顾得了一时，又如何能顾得了一世？若当真有个万一……剩下他们母子二人，只怕更加艰巨。
“你别怪主子，”不自发地，淡心脱口而出，“主子平生不近女色，唯独对你好……这孩子落了，贰心中比谁都苦。”
昏黄中，阿谁白衣身影只是垂目沉声，手中紧紧握着琉璃酒杯：“这孩子不能要。眼下……不是时候。”
这一日的乱世风景，与本身心中的萧瑟落寞，出岫一辈子都难以健忘。
话到此处，淡心已说不下去，唯有垂泪。
屋门开启又被重新关上，声响是如此谨慎翼翼。榻上的女子却在此时展开双眸，一片清冷不见半点倦色与困意。
“嗯。”云辞并未否定：“四姨娘已制成解药，须得以酒送服。方才我将药混在酒里，哄你喝了。”
两个当事人俱是沉默以对，甚么话都憋在心中。可竹影与淡心日日瞧着，当真说不出得难受。
任光阴再是难捱，终还要度过这一日。玄月初九，离信侯大婚。
本来，这才是他提出小酌一番的原因。
“咳血？”出岫记得。的确是有过两次，都是数月之前了，不是喉头呆滞的淤血吗？
可，她甘愿喝下一碗鸩毒，或许如此便能找到一个苦涩的借口，难以吞咽。而非醇美甜美，逼着她心甘甘心。
这是头一次，云辞感到两人有了情意不通之时。然这又能怪谁？他竟没有猜到出岫想要冒险生下这孩子。
印象中落胎并不大疼痛，许是那配制的汤药太太高超，出岫只记得本身昏沉有力。再醒来时，下半身已血流如注，榻旁唯有屈神医和淡心。云辞，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