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岫敛眉回神,俯身领命。
出岫未再多说客气话,心中莫名打动一瞬,系上披风跟在夏嫣然身后走出房门。
屏风的那一侧,浅韵正半跪在地上,细心地为云辞清算衣袍下摆。全部早上,只听到丫环们的脚步声,间或有衣袖摆动带起的悄悄风声,窸窸窣窣,别的再没了半点声音。
而沈予,没有再提过要带她走的事。每日他都看着仿佛很繁忙,又似落拓,只是经常忧心忡忡,如有所思。
“夫人穿不穿,这披风我也得洗了。”出岫扯出一丝笑容,谦虚道:“我来府里光阴短,畴前又是奉养笔墨的,与浣洗房的妈妈们不熟,怕是冒然畴昔有违礼数,想请浅韵姐姐代为号召一声。”
无人晓得出岫日复一日的沉默中,到底是在想些甚么。就连淡心也不敢去问。而出岫沉默的时候,便也与日俱增。最后,乃至一如畴前失声时的模样,主子若不问,她能整日一句话也不说。
“你等等。”夏嫣然转去屏风后取过一件薄披风,递给出岫:“披上罢,能遮住。”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体贴和顺。
云辞目光望向夏嫣然,又好似穿透她看向她的身后,见出岫身上多出一件披风,他和顺地看回夏嫣然,似是赞成。
出岫回到住处,赶紧换了衣裳,又将被葵水染上的衣衫用水涤净。两位主子不在知言轩用早膳,这令她与浅韵都轻松很多,而后者也已返回了屋内。
“出岫,”此时夏嫣然俄然开了口,“本日灼颜身子不爽,我许她安息一日。你将她的差事担了去罢。”
涤巾、擦面、换衣、打扮……这套工序,出岫做了一月不足,已算谙练得很。目不斜视地为夏嫣然系好外套上最后一根衣带,她紧接着转入屏风后,号召梳头丫环为夏嫣然打扮,本身则在旁捧着珠翠嫁妆,任由夏嫣然一一遴选。
我们这位侯爷夫人,是出了名的爱打扮,会打扮。自嫁入云府两月以来,每日衣衫从未穿太重样的。就连递给出岫的这件披风,也是云氏名下云锦布庄所做,天底下独一无二,只此一件。
云辞果然说到做到。待过完玄月进入十月,他当真将出岫拨去夏嫣然那边,专职奉侍新婚老婆起居盥洗。动静是由淡心传来的,出岫传闻以后,未发一言,沉默答允。
云辞刚走出园子,俄然脚步一停,对夏嫣然道:“我有样东西落下了,你等我半晌。”言罢快步返回园子。
一大朝晨卯时刚到,天上又下起雨来。出岫已记不得几天未见过阳光了,这般阴雨的气候实在是令人表情也跟着阴霾起来。她撑着伞,一起来到云辞与夏嫣然的屋子前,身后还领着两个小丫环,等候夏嫣然起家唤人。
不想也知,这味道表示着甚么。出岫几近还能设想出这对新婚伉俪是如安在夜间肢体交缠,极尽缠绵的。遑论另有那些混乱的床单。熟谙的龙涎香是云辞独占的味道,异化着女子的脂粉香味,在这床单被褥上,却陌生得令民气悸。
此时夏嫣然业已打扮结束,转从屏风后的打扮台处走出来,点头道:“本日辛苦了。我与侯爷会在太夫人那儿用早膳,你与浅韵不必号召了。”
夏嫣然对着铜镜低低一笑:“晓得了,您在前头先走着,一会儿我小跑赶上。”
出岫有些不测。自从八月份滑胎以后,她连续两月都未曾来过葵水,只道是身子还未病愈。现在终是又来了葵水,那是否也意味着,她的身子规复了?亦或者说,她还没有丧失生养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