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宴至序幕,已是月上中天,聂沛涵与聂沛潇在宴上不疼不痒地说了些话,便借口时候已晚,告别出府。这令云起和云羡摸不着两位皇子的真正来意,唯有太夫人听出了话外之音,却也是一笑置之,不软不硬挡了归去。
太夫人借此机遇又道:“莫怪我待你忽冷忽热,驭人之术便是如此,偶然严苛,偶然也要怀柔。这此平分寸,你多体味罢。”
“不必,这里很好,隔着墙便出了云府,无甚顾忌。”出岫边说边走到凉亭的石桌前,摆下琴具抚弄起来。那首熟谙的《少年游》再次响起,不但是她本人对云辞的思念,更令重听此曲的竹影也感慨不已——
静园,果然担得起一个“静”字,实在僻静得很。只是,这名字有些耳熟……出岫恍然,夏嫣然出错落水之地,恰是静园荷塘!
太夫人闻言只挑了挑眉,表态道:“九皇子远道而来,即使云府正值丧葬期间,也该开席宴客。本日你若无事,便不要分开知言轩。”
这话说得极其峻厉,出岫也听得战战兢兢,她未曾想,太夫人竟如此保护嫡派的权威,乃至连下人都不让随便调用。并且,那话中之意,她清楚是同意立嗣派的定见,主张为云辞过继个子嗣连绵香火了!
但见这位九皇子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那双凤目倒与慕王如出一辙,应是得了统盛帝遗传,可这满面的风骚雅痞之相,却不管如何教人没法与“文武双全”四个大字联络起来。
想到此处,兄弟二人都不由打了个寒噤,不约而同想起了四姨太鸾卿。若要当真论起来,今晚这位九皇子聂沛潇,也算是鸾卿的灭族仇敌了。
九皇子本就是南熙宗室最年幼的皇子,也是统盛帝的老来子,又因这份闲散与萧洒,反倒使统盛帝对这个儿子极其偏疼,见他固然生性懒惰,可关头时候也晓得轻重分寸,便也由他混闹去了。
出岫只觉惭愧不已,深深点头。
九皇子聂沛潇要来烟岚城?出岫有些迷惑:“九皇子此番前来,莫非单单是为了祭拜侯爷?”
太夫人瞧着她那副模样,蹙眉抿唇,看起来非常严峻,便也给了一个台阶下,道:“你来府里光阴尚浅,畴前是丫环,也没人教你。可现在你是离信侯夫人,有些东西便要弄明白。”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九皇子成日出入皇城,交友风骚后辈,涉足烟花柳巷……统盛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连那首《朱弦断》传入耳中时,统盛帝也不见气恼,反赞道:“写得不错。”
“夫人……不如换个处所罢?”竹影有些担忧,开口试问。
话到此处,太夫人略有停顿,又深深看了出岫一眼,续道:“不过别人既然来了,又提出要祭拜辞儿,你与老2、老三也不能失了礼数,便随我见一见他罢。”
转眼间,到了日暮时分,南熙宗室的两位高朋也践约而至。沈予作为南熙统盛帝的螟蛉之子,与两位皇子也算沾了手足之亲,故而本日席上,太夫人特邀他前来作陪。
只不过,看归看,想归想,云起与云羡却都不敢小觑这位九皇子。他十几岁跟着其兄慕王行走军中,旁的功劳不提,只一套“蹑云逐月十六式”剑法已是威震八方,曾在讨伐姜地时一剑斩下姜族首级,自此名声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