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面有驯良之色,对劲地瞧了瞧桌上世人,点头笑道:“这是人最齐备的一次,我老太婆好久没有如此热烈地用过早膳了。”
“也许是孕中胃口多变,我再叮咛去换些平淡的。”出岫赶紧开口为灼颜辩白。
出岫未再多言,接过汤,正要喝下去,但听太夫人又开口道:“谦让了这半天,汤都凉了,再教厨房换一碗来罢。”
电光火石之间,灼颜灵机一动,看了看手中画着三面美人蝶的汤碗,对出岫问道:“夫人,您的碗上是甚么?”
出岫莞尔:“连翘味苦性寒,但主治风热之症,是一剂良药。比方四姨娘,外冷内热,心底纯善。”
这一个小段子就此揭去,桌上世人也都开端用汤,不断啧啧奖饰厨子的妙技术,另有这套白瓷釉碗的别出机杼。
灼颜见太夫人动了怒,那里还敢计算,赶紧端起手中的碗,想要舀起一勺往嘴里送,可就是不管如何也手抖着送不到嘴里。
“是吗?”太夫人再看出岫:“难为你有这份心,端上来罢!”
浅韵被莫名其妙地怒斥一番,睁大双眼似要辩驳,可到底还是欲言又止地低头认错:“奴婢知错。”
灼颜暗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堆着笑容,千恩万谢道:“夫人考虑精密,又赐下这贵重之礼,奴婢……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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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亲身去找一趟小侯爷,请他务必在旬日以内寻个滑胎的死婴。”出岫幽幽叮咛淡心,末端又补上一句:“最好是男胎。”
可为了云辞……她不得不抖擞起来。
这话一出,鸾卿反而缓缓敛去笑意,只勉强勾了勾唇角。不知为何,出岫感觉她好似有些顺从本身的嘉奖。
听闻此言,出岫与灼颜都接不下话,特别出岫,又是浮出一脸黯然。反倒三房闻娴开口对太夫人安慰:“您这是哪儿的话,这本是双喜临门之事,侯爷地下有知也是欢畅不及的。您可别难受。”
太夫人坐在一桌主位,左手侧顺次是出岫、灼颜,右手侧顺次是二房花舞英、三房闻娴、四房鸾卿。
几位姨太太皆不发话,此时但听出岫笑言:“那是您体恤我有孕在身,免了这晨昏定省。实在我巴不得每日来陪您用早膳。”
说着眼角一湿,险要流下泪来。
太夫人闻言长叹口气,这才勉强换上笑容:“人老了,老是多思多虑的。想我畴前是个甚么样的人,现在老来丧子,竟也脆弱起来了。”
灼颜面色紧绷,盯着面前这碗由浅韵亲身呈过来的补汤,心中俄然生出些惊骇,抿唇不语。这汤……莫非出岫等的就是明天?
太夫人甚少嘉奖别人,特别夸奖的工具还是出岫,几房姨太太不由在暗中测度,也不知太夫报酬了她肚里的孩子,还是当真对她改了观?
一顿早膳结束,大师也算其乐融融。太夫人还是以巾拭口、以水涤手以后,才缓缓道:“本日屈神医要来荣锦堂存候然脉,既然你们都在,也别慌着走,他过府一趟不轻易,让他一并再次诊了脉,也不消再往各个园子驰驱了。”
这一次二房花舞英也极其给面子,笑道:“也好,留下这厨子在知言轩,甚么时候我馋虫犯了,也能借他来我落英堂几天,换些花腔解解馋。”
出岫立即掩去黯然神采,换上含笑:“原是我孕中贪吃,传闻这厨子煲的汤不油不腻,且还滋补,便擅自做主请进了知言轩。岂知他技术当真不错,会的汤种也多,本日端上来的,都是用小火煨了两天两夜,足足入了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