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嫣然抬袖掩面娇笑,半是奥秘地答话道:“我传闻,大熙王朝的建国皇后闺名唤作‘聂微浓’,你这个园子叫‘知微轩’,是云氏先祖为她所题。”
退婚以后,我又见过夏嫣然一次,是在我十三岁那年,而她只要十一岁。她虽故作纤袅亭亭的闺秀模样,可在我眼里,她还是个稚嫩天真的黄毛丫头。
前人曾有云:“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因而,在我十七岁那年,我亲手改掉了这座园子的名字,世代离信侯所居住的“知微轩”正式变作“知言轩”。
犹记得父侯曾为我定下一门指腹为婚的婚事,女方出自世代书香的夏家。若单论家世而言,从商的云氏,与从文的夏氏联婚,两家也算班配。何况夏家近百年内无人退隐,并不招惹朝廷纷争,这一点倒是甚合我意。
虽说我并不坚信神佛,可谁又能说得清楚,当年的赌约没有冥冥当中赐与我支撑?当我无数次腿疾复发、乃至痛不欲生时,或许阿谁爱哭的女孩子,正在悠远之处为我祷告吧!
犹记得那一次见面,她在我的园子门前流连不去,望着笔法清俊的三个字问道:“挽之哥哥,你这园子为何叫作‘知微轩’?”
当淡心对我提起这两个字时,我只能一笑置之。约莫是云府的家世太高,在世人眼里过分奥秘,才使得旁人如此看我。但这世上哪有谪仙之人?
自我记事起,见过夏嫣然几次,因为晓得她将会成为我的老婆,便也待她较为靠近,相互一向以表字(小字)相称:我唤她“品言”,她唤我“挽之哥哥”。
像吗?我早已健忘了夏嫣然的面貌长相,当初阿谁稚嫩少女所留给我的印象,除却那副娇啼的泪颜,便是她所提出的赌约。另有,她眼角的一颗泪痣,仅此罢了。
摒除母子亲情,看淡主仆缘分,冷视名利繁华……我本觉得心湖早已波澜不起,这平生能够笑看存亡宠辱不惊。
我笑了。看来夏家教养后代的体例还是流于外相,夏父执教诲女儿背了这么多篇章警句,可夏嫣然却不解其意。不过对于她这个年纪而言,又是女孩子,这已算不错了。
夏嫣然抬手一指“知微轩”那三个字,抽抽搭搭隧道:“你说你另有两三年的寿命,我偏不信。倘若你安然度过十六岁,便将这园子的名字改了可好?”
“但我就是喜好你。”夏嫣然大哭不止,我亦手足无措。劝人,真不是我的长项。
出岫的平生,会很冗长。
“两三年的寿命……”夏嫣然顿时停止抽泣,抬眸问我,“挽之哥哥,那我们打个赌行吗?我不求你还娶我,我就想和你打个赌。”
夏嫣然闻言轻哼一声:“挽之哥哥不问世事,狷介至极,又怎会在乎这些流言秘辛?天然是我们大俗之人才气听得。”
起码,毫不该是一个得了腿疾、行姑息木的谪仙。究竟上,在很长一段时候内,我都以为本身活不过十五岁。
夏嫣然小小年纪,心性竟然如此早熟?
“圣上安息吧,明日还要上早朝。”皇后适时劝道,帝王没有回绝。
然运气偏生如此未知与奥妙。我还是失算了!败给了宿命!
…………
“以我的小字定名,改成‘知言轩’。”夏嫣然的眸光里迸收回几分热烈的等候,与她的年纪不甚符合。特别她所提出的要求,也令我感到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