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岫攥着帕子的柔荑微微收紧,一时候竟要垂下泪来,而太夫人此时亦目不转睛盯着那少年看,口中还喃喃道:“像,真像……与辞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出岫沉吟半晌,问云潭:“这孩子的母亲可来了?”若要瞧出一个孩子如何,必不能忽视其母。
而后又过了三日,沈予正式搬了出去,他买的园子间隔云府只要两个街口,来往也很便利。
太夫人面色稳定,连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翻过一页佛经回道:“是你选儿子,又不是我选。今后这孩子是你教养,你看着扎眼便好。”
岂知云潭面有哀色,回道:“他母亲福薄,四年前已然归天了。我身为闵州一支的当家人,常日事件缠身疏于对犬子管束。今次接到太夫人选嗣之命,都是族人抬爱,才将犬子保举过来……”
七月二十二一大早,太夫人传唤出岫陪她用早膳,过后便在荣锦堂里,对余下的孩子再停止一番遴选。这一次来内堂的,除却太夫人和六个孩子以外,唯有她在场。
“未几说了,我不会奉告你这些孩子都是谁家送来的,你尽管看孩子,看中哪个就对我说。”太夫人一副交出大权的模样,对出岫努了努下巴,便低头看起佛经。
看来也是个痴恋人呢!云氏多出重情重义之辈,有父如此,这孩子的资质应是不错,何况又与云辞长得如此相像,也是缘分。
如此挨了两日,初选成果才公之于众。终究太夫人只挑了六个孩子出来,其他落第的,都给了代价不菲、分量不异的犒赏,也不算让他们白来一趟。
此话一出,出岫立即鼻尖微酸,只听云潭再道:“侯爷薨逝之时,闵州一支来得晚了,错过丧期,云潭心中一向惭愧不已。”
“那是瞎扯!”太夫人冷哼一声,“如果‘三岁看到老’,云起小时候又知事又尊老又嘴甜,比辞儿和老三不知强多少。你再看现在?”
而余下颠末初选的孩子们,太夫人则令人周到照顾,制止有投毒谗谄的事情产生,防患于已然。
遴选世子为云辞传继香火,是眼下云氏最大的一桩事,因此各支都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恐怕本身这一支里最好的孩子没被挑上。
这般一想,太夫人又对云潭父子高看几眼,转而再问他:“老婆过世,你没有续弦?”
出岫生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记着这票据不难,遑论其他账目。因此这一个月下来,云府进收支出的碎务与银钱,从她手中过一遍,也没有太大不对。太夫人见出岫学得快,嘴上虽不夸奖,内心还是对劲的。
云氏合族高低,已好久没有如此同心等候过某个日子了。这一次离信侯府选嗣,就连南北两国的几大世家,乃至是皇室宗亲,都为之谛视。
出岫抿唇默许。
这边厢出岫正为中馈的事繁忙不已,那边厢荣锦堂又来传话:七月十八,南北各地的旁支将会聚离信侯府,带着族中未及志学的出众男丁,给太夫人过目。
她本就跟从云辞学过账目,又聪明过人,是以上手很快。再者中馈之事虽啰嗦,说来讲去不过就是银钱与情面,只要这两样掌控准了,很多事情都有旧例可循,并不算太难。
云潭身形一顿,似是不舍又似凛然:“这是犬子的福分。放在您身边,总比留在闵州好。”他脸上没有忧色,不像个攀附繁华之人,不管是真情透露还是假装,都算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