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闪念的工夫，再回过神来时，闻娴已经睁大了双眼，脸上凝着诡异的笑意，就此断了气。她早已油尽灯枯，之以是能撑到现在，不过是等着见爱子最后一面。
二十今后，云羡仓促从京州赶返来，一到云府便直奔荣锦堂见太夫人。彼时恰逢仲春底，出岫正向太夫人禀报本月的开消与进账，见云羡俄然闯出去，婆媳两人便止住说话。
闻娴见她这般语气，心中更加担忧，忍不住开口确认：“你当真不会动羡儿？”
说不绝望是假的，说不痛心是假的，可到底是他的生身母亲，他要去见她一面，亲口听她承认一句！想到此处，云羡唯有辨白要求道：“望您答应我去见我娘一面，若真有此事……我愿以命偿命。”
“娘……来人！”云羡边喊边掐闻娴的人中穴，一手去牢固她的腰身时，才发觉她已瘦得硌手。
云羡直直盯着她，黯然不语。这是受了多么酷刑，才气让一个斑斓的妇人变成这个模样！双目失明，双手尽毁，衰老蕉萃如同鬼怪，乃至连神态都不大复苏了！
以情开端，因情痴狂，为情存亡。至此，这段持续了二十年的残暴疑案，终究水落石出。
“以命偿命？”太夫人将案上的茶杯拂落在地，破裂的声响一如她现在的表情，“你母子的性命，能抵得过两任离信侯吗？”
但是，这能怪谁？怪太夫人和出岫吗？云羡越想越是肉痛，唯有握住闻娴的双手，明知她感受不到疼痛，可他还是不敢过分用力：“娘，我从未觊觎过离信侯的位置，只想一心帮手大哥，灿烂门楣……现在这罪孽，就算你我母子二人偿命，恐怕也赎不清了！”
此时现在，闻娴没有听出来云羡的这番话，仍旧自顾自地说着。她的双目看不见，便衬得她的话语更加诡异：“羡儿，他们都死了，你终因而离信侯了！等了这么久，我们母子终究熬出头了！”
云羡定睛去看，才发明闻娴的双目已是……瞎了。
闻娴也怔怔盯着本身流血的食指，半晌，心如死灰隧道：“事已至此，我都认了，只求你放过羡儿和慕歌。他们……毫不知情。”
出岫从闻娴手中再次接回那张纸，一刹时竟有些恍忽。仿佛又回到了好久之前，在清心斋内，云辞指着户籍册最后的一页空缺，似笑非笑对她道：“在此写上你的名字，按下指模，你便是我云府之人了。”
云羡晓得，刑堂里有很多科罚是不见血的，可那滋味儿却比见血还要难受。明显，他娘闻娴所接受的，是瞧不见的痛苦。
闻娴说着说着，竟要站起家来：“我要赶她走！现在就赶她走！”
“娘……”云羡赶紧下跪，痛声唤道。
“你看我敢不敢！”出岫仍然坐在主位之上，声音比方才又冷了几分，“这罪名三房是逃不掉的，你若不认，那我只好想体例让三爷认罪。母死子活，母活子死，三姨娘本身选吧！”
“去瞧瞧三姨娘吧。”出岫再次道，“这是你母子二人的最后一面。”
“是啊！我最清楚不过，因为我也怀过孩子。”出岫双手按住本身的小腹，非常黯然。
“娘……”云羡痛苦地低下头，不敢直视闻娴。他们清楚是母子，可面前这女人，却殛毙了他的父亲，另有他最为崇拜的大哥……她是云府二十年来统统磨难与惨痛的祸首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