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昂首一瞧,竟是挨了五板子的秦嬷嬷,现下乌青着一张老脸,眉头舒展,极其严厉。丫环们纷繁四下散开,只见一名尚未及笄,服饰华丽的少女,沉着一张俏脸,肝火腾腾地往里头冲。身边的人,神情瞧着都不对劲。
林言轩心凉凉地,五脏六腑像是渗入在一盆盐水里,抽搐地颤栗。
可竟然,被那样多的人当场撞见。摄政王便是故意想遮挡,想回嘴,也无可何如,反而会落得下乘,成为话柄。最好笑的是,林言轩竟然是领头人。
天子来岁或许便要亲政,摄政王此时的一举一动都被故意人收在眼中。此番下江南,可不是赏识故国大好国土,阅尽两淮绝色美女的事儿,是奉旨出差,随行的官员里除了他这一派另有监督他的官员,处所的监察御史亦跟从在侧。
扳连地全部园子的主子都跟着一起受罚。
他苗条的指节不轻不重地敲着紫檀木的案面,很久才道:“来岁,两淮盐道的预备人选,林卿递上去了吗?”
“颐指气使的,防得比谁都重。菱花前几日不过穿了条洋红的百褶裙,戴了几朵绢花,被秦嬷嬷骂得都哭了。还不是叫人钻了空子。”
天刚擦黑,她躺在炕上憩息,便听廊下几个小丫环在指桑骂槐。
摄政王招来随行的大管事陆雕,叮咛道:“好好清除下园子,别的,探听下,林府是个甚么环境。”一个闺阁女子,哪来的门路干系,仆人部下,要说林言轩半分不知,摄政王是绝对不信的。
“谁说不是,本来觉得来园子里当回差,得点打赏,也好归去吹嘘吹嘘。竟不利地碰上这茬事,据我所知,像我们这些在外堂服侍的,还算荣幸。”
“嬷嬷,这是如何了?姐夫他如何能如许对您?”摄政王待姐姐一贯恭敬,本日怎如许胡来,连姐姐院里的掌事嬷嬷都如许不留面子。
摄政王暗道,莫非那位林蜜斯真不是林言轩安排的棋子,只是看方才林言轩迟疑的面色,明显还是想为女儿争上一争的。如许不清不白地进了府,若没有个名分,日子并不好过,林言轩听闻只此一女,理应爱若珍宝,竟然能如许狠心。
他只颤抖了一小会,便降落回禀道:“回王爷,臣还在考虑中。”盐道事关民生,油水肥厚,向来是江淮与京都突破脑袋争的要紧位子。
到底林七许困于闺阁以内,外界的情势不大抵味。
他又喊住陆雕,道:“把背面的林光阁清算下,安排林氏住出来。”摄政王提起林氏,唇角微冷,极是讨厌,道:“趁便知会王妃一声。”
丫环们唏嘘感慨了一阵,也不乏拈酸妒忌的。
可惜,本来千方百计同吏部牵好的线,竟是……好端端地毁了。左彦清为吏部尚书左步廷之子,同进士出身,很有才调,盯上这肥差好久了。林言轩捞了两任的好处,天然揣摩着如何跟吏部打好交道,好风景地回到都城,天子脚下任职当差。
如果暗里处理,实在也还好。回京今后,不必大张旗鼓,悄悄地一顶小轿抬进王府,虽也于申明不佳,但毕竟纳个妃子,以他职位,先斩后奏,没甚么了不得。
谢儇,看了眼身边两个委委曲屈的大丫环,大抵扫了眼混乱不堪的园子,再看了唉声感喟的秦嬷嬷,当即嘲笑一声,猛地在地上打了一鞭,往林光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