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这个孩子伴随了她一个多月,如影随行。
林七许伸出枯瘦的手,摸了摸燕竹的脸,笑得令人发酸:“你也不必太替我难过。”
怔忡的半晌,燕竹捧了汤药出去。
燕竹端来药碗,看着非常心疼,忍住泪意,和顺道:“主子,喝药了。”
林七许略一讶异,便暖和地覆住燕竹的手,浅浅一笑:“你不必担忧。我心中都稀有。等我身材好些,便去处王妃谢恩。”
过分平平,一滴泪都看不见。
她见林氏不但复苏,撑动手臂竟然能坐起来,顿时红了眼圈,仓猝搁下托盘,仓促上前扶住衰弱的林七许。
连哭,都不能随心所欲。
而娘亲生下其琛后缠绵病榻,既是有了子嗣,赵氏毫不会再容忍她活着。从四岁到十岁,她陪在娘切身边奉养汤药,端茶送水,最后,悄悄地看着她死,却有力回天。赵氏拿软刀子磨她,那种钝钝又深切骨髓的疼痛哀痛,令她对赵氏的恨意在六年里日复一日地堆集,滴水尚能穿石,何况是不共戴天的杀母之仇。
难怪老是嗜睡,身材疲惫,好笑她还对医术有所体味,竟如许痴钝不堪。
哪怕主子委曲,恼着怨着,可千万别显了出来。开罪王妃,之前不是明智之举,现在更不会是。
好巧的一出悲剧。她的孩子,又何尝不是死在她的手里。如果她没有胆小妄为,执意分开林家,便没有无辜生命的剥夺。
燕竹微愣后,点头笑道:“王妃说了,不必搬去静雪轩。沉香榭合适保养身子,我们回那儿就好。”
“王妃既有喜,我便回静雪轩保养。”不必给这喜庆的院子平增哀伤,何况王爷不待见她,何必杵在这儿,收支都有人盯着。
至于阿谁无缘的孩儿……与mm和娘亲截然分歧。
“主子……”她悄悄唤了声,为她的变态感到心疼。
“嗯。”燕竹一样含泪。
本日,辅国公府来人,夫人与郡主皆是喜气洋洋。这会子,姐妹母女正在内殿说话呢。
门外的桃花已然端了净水出去擦拭古玩器皿,见林七许竟伸开了眼睛,还由着燕竹姐姐喂药,当下兴高采烈,搁下铜盆,道:“林姬醒了,我这就去回禀王妃。”燕竹连拦她的工夫都没有,眼睁睁地瞧着她去复命。
如何会不悲伤。
话一出口,燕竹便悔怨不迭,镇静失措地下跪认错,连连道:“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主子……”
话音未落,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高耸地突破这片沉默与安好。
只因正院上高低下为王妃的喜信笑逐颜开,林氏如果哀思欲绝,嚎啕大哭,必定会令王妃不喜。便是面上不说甚么,可王妃本就对林氏讨厌,私底下更会有设法。
昏倒,是因为身材有自我庇护机制,发觉一某件事超越了其接受才气,为了庇护本身,以是落空知觉。
“一个月,是吗?”
林七许摸了摸瘪瘪的小腹,有些怔忡地发楞。
“主子,你可算醒了?”燕竹冲动地直掉泪,昏倒了整整三天三夜,汤药不竭地灌下去,连她们做主子的都快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