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卿看他一眼,随即抱拳,“告别。”
“现在我已不再是大燕王,倾城公主不必再如此称呼。”方才那般“孤”的自称只是风俗,一时没留意。
“你与君凰……”
不但因着君凰不想她看到,还因他体味她。
他留给她一封信,但他晓得,她定未看。
如许当真的解释,便是说她已明白燕浮沉的心机,并承了他这份交谊。
一样的,也正因她要寻之人是君凰,便是没有和亲,她的人生迟早有一日也会与他有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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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持续赶路,未等燕珏。
毕竟这人间之大,世上之人如此多,唯君凰一人是她人生中的例外罢了。
能与燕浮沉如许解释一番,纵是语气直白伤人了些,但于顾月卿来讲也是件极其可贵的事。
拖泥带水,对谁都不好,也不是她的风格。
而燕珏赶到溪流边,早已没了燕浮沉的身影。
顾月卿一默,而后道:“天下要一统,阵营分歧,势需求对上。”
他本觉得有很多话要与她说,直到这般时候,才发觉不知该说甚么。
“刚才多谢脱手,不过凭本宫的武功,这人间能伤本宫的没有几人。”言外之意,他不必再一起跟着。
“倾城公主不必客气,不过举手之劳。再则,诚如公主所言,现在这天下能伤你的没有几人,便是我不脱手,你亦不会有半点毁伤。我脱手,仅是但愿公主能不再只将我当仇敌对待。”
顾月卿轻身一跃上了马车。
这一点她很肯定。
怪只怪他当时未想过已死去的倾城公主尚存于世,不然又岂会错过她这么多年。
这便够了。
她对他无情,乃至一向以来都视他为敌,他留给她的信在君凰不满的景况下,她定不会看。
他晓得,这个王位他是甩不掉了。
以她的脾机能将话说得如此委宛,便申明她在顾及他的感受。
“他们该等急了,公主请回吧,我再留半晌。”
顾月卿本不想就此答他,但看他面上带着笑,追思中又有几分烦恼的模样,便不由道:“世人皆知天启倾城公主已死,你未想到也是人之常情。”
“本宫与君凰不但有父母定下的婚约,另有很多纠葛。本宫和亲君临本就为寻君凰。若与本宫相伴平生之人不是他,也断不会是旁人。”
说到底还是顾月卿不想欠着谁的情面,方才付盈寰脱手,燕浮沉挡在她身前,这份情面纵是强加的,她也不得不承。
她已是君凰的妻,在决定交出大燕时他便已将她放下。现在再来讲甚么心仪她想将她留在身边的话也没了任何意义。
“大略是走了。”
而他放弃,并非是他怕死,而是他不肯再做无谓的捐躯。
倾城公主命丧寒山寺的大火中,而在那萧瑟的山野里,恰看到她一个小女人,另有如此面貌气度,又岂会是平凡人家的女儿。
顾月卿归去,其别人都上了马车,只燕珏一人还站在一旁等着。
“当年碰到你,未曾想过你竟是天启失落已久的倾城公主。此番想来,当时的本身也是蠢的。在天启寒山寺旧址那般萧瑟之地见着如此标致的小女人,便该对你的身份有所思疑才是。”
燕浮沉若不想让人寻到,燕珏定是连他半分影子都寻不到。
“公主所言极是,然我但愿公主看到我,并非因着我大燕王的身份,哪怕只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