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就像一滴水滴进了油锅里,谁也想不到臧皇后会在除夕大宴的时候当着全数在京宗室的面发难,合座命妇突然哄闹了起来。
沈令嘉眯着眼细心瞧了瞧,却见恰是代王妃。代王妃年纪约莫有五六十岁了,脸上因劳累和惊骇流下来大滴大滴的盗汗,将她脸上的盛饰晕得乱七八糟,四周人都低声道:“真不幸。”
臧皇后坐在那边,胸脯气得鼓鼓的,脸上通红。半晌,殿后才跑出来一对年幼的小女孩儿,恰是温恭公主与淑恭公主。温恭公主抱着臧皇后的腿,跪下要求道:“母后息怒!丈夫无能,妻妾后代又能如何呢?”
臧皇后这才转过甚去仍旧看着代王妃,问道:“代王妃,本宫问你,你与代王暗害朱氏女之事已被钦差探知,你另有甚么话说?”
臧皇后道:“男人们在外头拼杀,女人们也不能在背面拖后腿,像那些不顶用的亲戚们,已经结了的也就罢了,未结的,还是细心想想的好。”这便是要令宗室世人不得买卖婚姻了。
沈令嘉抬开端来,瞥见臧皇后冷着张脸坐在那边,身后两宫太后仿佛没瞥见似的,尽管和两位长公主低声谈笑,只要地上跪着个大哥妇人,那老妇人肩背笔挺,不卑不亢,但是还是微微颤栗,半句话也不敢接。
世人对年青的臧皇后或者还没有那么畏敬,却论谁也不敢不敬先帝元后、东宫太后,这方渐渐地温馨下来。
代王妃脸一白,跪在了地上。
永平郡主脸上神采不明,尽管低着头谢恩,就跟着春水去了后殿。
斯须绿水返来了,恭敬朗声复命道:“皇爷的意义是,天子犯法与百姓同罪,就按国法措置。刑部、礼部二尚书举了成法,觉得‘凡行刺人,造意者斩’;又代王妃是皇亲,在‘八议’之列,能够弛刑;又命妇得赎钱免罪,可免杖刑。因代王得知了这个事,气得了不得,明言出妇。皇爷当即下旨,命除了代王妃服制,一应主谋都按律措置。”
臧皇后见她们都服了软,方温声道:“罢了,是本宫焦急了。”又叹道:“皇爷年青,恰是需求兄弟们替他打动手的时候。鄂王与滕王偏又封得远,在京中的也只要这么几家了,不希冀着自家人,又叫谁来呢?”
那宗室王妃一噎,不说话了。
众命妇心中一紧,臧皇后却已经转转头去问两宫太后道:“母后瞧着,儿如许措置如何?”
臧皇后便明发旨意斥责了代王一家狂暴悖乱,立时下旨,仍以县君礼法为朱氏女发丧,收代王妃进宗人府,候宗人令与刑部、礼部二尚书共推了罪名上来,再交由皇爷措置。
臧皇后下座受了教,仍旧回座主持大宴,只是这一回,宴上普通歌舞升平,却谁也不敢松下劲来了。
她的姿势实在是放得太低了,朱氏女的事又传遍了京中宗室圈子,立即就有与她一辈的宗室王妃进言道:“娘娘,外孙女失德,代王妃不过是清理流派罢了,何必极刑?”
臧皇后冷冷道:“谁说要治她极刑了?”
这恰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枣,有几个心机灵动的命妇已经想到了,今上即位以后尽管虐待老臣,却并不与实权,反而新开了恩科,又颇看重几个能办事的远亲宗室,这不是要搀扶本身人又是甚么?宗室在前几朝都受帝王打压,在本朝却要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