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宴毕,大家各自回宫,沈令嘉与施阿措便回了明光宫涵香殿,二人都面面相觑:“前儿我们还说吕氏女那样丑,皇爷瞧不上她呢,如何现在她倒要入宫为妃了?”
施阿措道:“吕妃也够风景的了,就说我们能闻声的,上一个以妃位入宫的妃嫔还是常太后呢。”
郗法倒并不迁怒她,只沉着脸道:“你起来。”
施阿措道:“你今儿早晨既要去侍寝,我就先归去了。”
沈令嘉笑道:“我最费事,我最费事,你快去吧,我好打扮了。”
李嬷嬷看着沈令嘉这一身,不由得忧愁道:“这么素净!”
施阿措道:“才玄月,那里就用得上天鹅绒了!”
鲁孺人道:“娘娘是天下万民之母,小女一身一体,皆是娘娘统统,尽娘娘取用罢了。”
臧皇后便一手一个拉起鲁氏与吕文则来,笑道:“孺人可愿将这个女儿舍给我不?”
沈令嘉死力留她道:“我侍寝的动静现在只怕已经传出去了,你现在归去,宣夫人万一又阴阳怪气儿地难堪你如何好?还是多留一会儿吧。”
沈令嘉忍笑道:“你放心罢,天底下的女子,能写出一本书来的也不过是那么稀有的几个罢了,剩下的还是以没那么有才的居多。”
鲁氏只得应道:“谢娘娘隆恩。”
沈令嘉道:“素净才好呢,你不看皇爷对孟娘娘那样亲厚,我穿红着绿的岂不是招了他的眼?现在我如许惯爱穿红得宫内驰名儿的人都穿了素色,这才叫情意呢。”
施阿措只得去了,又道:“你真费事。”
施阿措道:“无妨事,我去上阳宫瞧瞧班姐姐,从她那边归去。”
臧皇后没推测吕文则竟另有这等本事,便翻开那卷《女四德讲》,越看越喜好,大喜道:“好!此诚有德之人所言也!”
李嬷嬷只得依她,捡了一件雪青色绣白梅的绸子褙子,底下仍用白裙绣藕荷色梅花,又披一件牙色的素漳绒披风,头上梳个简简朴单的一窝丝,以素银镶猫眼冠儿拢了,不像妃嫔,倒像个出了家的女羽士。
沈令嘉道:“为甚么不能?”
施阿措道:“孟娘娘的遗诰不是‘奉圣敬天,慈爱万民’么?”
一时沈令嘉拿香汤沐浴了,正坐在床边等水仙给她擦脚,外头李嬷嬷安排了些吃的,又出去笑道:“皇爷久不传小主侍寝了,小主今儿穿得喜庆些为好。”
施阿措方一撇嘴儿去了。
沈令嘉便上车走了。
沈令嘉对劲道:“我穿甚么都都雅。”
沈令嘉嗤笑道:“一入宫就是妃位!你刚才还说了,上一个以妃位入宫的妃嫔还是常太后呢,这是多大的风景!更何况以吕妃的面貌,要找到一个合心合意的夫婿多难?她入宫来做妃子,说不得还是一条好前程呢。”
施阿措便揉一揉脸,强打精力道:“不幸我刚学会了琴瑟笙箫,又要去学著书立说了,这甚么时候是个头啊?”
李嬷嬷无法道:“罢了,归正这一身也是都雅的。”
她循声走出来,却瞧见阁房主子们跪了一地,她也从速跪下,娇声道:“妾给皇爷存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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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嘉道:“人家天生有才德,我们如何能比?何况,”她抬高了声音凑到施阿措脸边道:“她的父兄都不是世家出身的有才德的臣子,恰好应了皇爷的胃口,这才是关键地点――吕家人是阿谁令媛买来的马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