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前面那首曲子,就是钱谦特地弹奏出来的,重新到尾底子就是他的套路。《酒狂》,相传为阮籍所作。阿谁长歌当哭,一啸破玉的汗青上最着名的名流啊!跟他比起来,荆轲那点算甚么。
高渐离的面前仿佛看到了浩渺烟波,远方暮霭沉沉,傍晚深夜,飘零在江心的一艘破渔船,上面一个穿戴破蓑衣的老渔翁,拿着一个破酒坛子,正在独酌独饮。
“人好,琴好,曲好。”高渐离面色一正,就算他对钱谦有百般不满,哪怕是杀父之仇,在这类事上他也不会扯谎的,“完美无缺。”
方才一向沉迷于被人打断的气愤不成自拔,高渐离反而没故意机去听钱谦弹奏的曲子。
但现下究竟就摆在面前,钱谦不但弹出来了,还弹得非常风骚,一双手如同幻影般在琴上舞动。这首曲子向来没有听别人吹奏过,高渐离心中固然不肯承认,但十有八九也就是这小子亲身所作的了。
钱谦在心中嘿嘿一笑,手指一停,按住琴弦,止住了《酒狂》的最后一个曲调,吟道:“明月太虚同一照,浮家泛宅忌昏晓;醉眼冷看朝市闹;烟波老,谁能惹得闲烦恼。老高,你服了不?”
“嘿嘿嘿,傻了吧,爷有外挂!”钱谦对高渐离两口儿的心机洞察地很透辟,心中笑开了花。
真正令他惶恐的是,钱谦一曲结束,手指不断,曲调突然一变,这股醉酒疏狂的德行,正跟他阿谁独一的存亡至好老友荆轲大哥一模一样。
“这世上,如何竟然还能有比大哥更萧洒的人?”高渐离瞪大了眼睛看着钱谦那哪怕操琴都没有如何坐正的,懒懒惰散的身形,心中充满了不信。
“我不平。”高渐离再次盘膝坐下,按住了号钟琴,道:“我另有一曲,请先生品鉴。”
高渐离的眼眶有些潮湿了,他攥起的双手不由有些微微颤抖。这时身后一双莹白如玉的小手伸过来,紧紧地握住了高渐离的双手。这双手冰寒砭骨,但搭在高渐离手上的那一刻,就让他感到非常放心。
“不成能。”高渐离决然道,“琴音做不得假,刚才那曲实有笑傲烟云、醉乡酣美之意,非灰尘驰驱、粗心浮气所能领其趣也。并且方才那曲你没听出来,现在弹得这首曲子,莫非你真就没感受出来点甚么?”
“我那里能听出甚么花样?”雪女很不欢畅,最讨厌你们这些琴师了,弹的甚么东西,底子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