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医不敢多言，只在一旁冷静清算着。怀仁帝一眼扫过沾着血迹的绷带，不由收回一阵干呕声。秦太医大惊失容，这回不等陆四海再催，不顾怀仁帝的反对，又探了探他的脉搏，沉吟一下，又打量了几眼怀仁帝的神采，却不再言语。
陆四海踮着脚回到阁房，怀仁帝斜倚在炕上，已是睡着了。陆四海看着怀仁帝在睡梦中犹舒展着的眉头，鼻子一酸，几近就要落下泪来，忙背了身去拭眼角。再转过身，就看到怀仁帝已展开了眼睛，面上还是有些惨白，但双目已平和了很多。
陆四海鼻子又是一酸，眼泪将姑息要落下来，却强颜笑道：“建云公主说了些甚么？”
陆四海仓猝叫道：“皇上，手！”推了一把跪在地上的秦太医：“还愣着干甚么？皇上的手流血了！”
沉寂的室内只听到茶碗碎裂的声音。
陆四海这才觉悟过来。三皇子原就不是太子，之前闹的那一出，众目睽睽之下射杀了太子，现下又是残了的，即便皇上立下圣旨，也难服众。对三皇子的事，怀仁帝并未发落，也从未提过本身仅存的这个儿子。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就算三皇子没有伤了腿，连亲兄长都能当众射杀的人，本来拥戴他的朝中大臣只怕也寒了心。
到了外间，秦太医才叹了口气，问道：“陆总管，可否借一步说话？”
想着，陆四海有些悄悄心伤。怀仁帝原不是太子，“机遇偶合”之下得登大宝。倒是一向安身不稳，只如履薄冰普通费经心机的稳住朝堂。好不轻易人到中年，朝政也理顺了。又出来平凉王兵变。以后又是乞颜部的事，太子的事……陆四海眸中一暗。怀仁帝生性多疑，对太病院的这些人，他是信不过的。即便是头痛发作时，也不过叫本身取些西洋来的烟膏来用。现下太子已经殁了。三皇子又是那副模样，如果怀仁帝抱病的事传出去。恐是朝中又将有大动乱。大淮已经折腾不起了……
秦太医见陆四海一脸阴晴不定的模样，叹了口气：“陆总管一向在皇上身边，还是劝劝皇上，宫中已没有其他皇子了，早做筹算为妙。”
怀仁帝干呕了半天，只吐出几口酸水，倒是感觉略舒爽了一些，有气有力的仰靠在炕上，略摆了摆手叫秦太医退下。
“笑话甚么，旁人还恋慕不来呢！”
“皇上的龙体，但是能拿来开打趣的吗？”陆四海也不恼，只低头沮丧的道。
秦太医天然是明白的。皇上的病情严峻，他和陆四海是独一的知恋人。陆四海是皇上最信赖的人，而本身却只是一个太医。事情未有定夺之前，他是不管如何也不能离了陆四海的掌控的。也不争辩，随了一个小寺人去歇息了。
陆四海想了想，谨慎翼翼的凑到近前，奉迎般的道：“皇上，您回京以后还没去过后*宫，要不要到丽嫔那去用膳？”
“谁要听这些！”怀仁帝倒是一脸怒容，手一抖，打翻结案上茶碗。
秦太医这才站起家来，也不敢看怀仁帝神采，自药箱中取出绷带，待陆四海打了净水来，为怀仁帝洗濯了伤口，又用药酒洗过伤口，也不敢看怀仁帝神采，将伤口包扎起来。
上书房不过是几个服侍的小寺人，现在正屏气静声的服侍在一边。偏秦太医说出如许一番话，陆四海哪有不明白的，携了秦太医来到一旁的跑堂。其间原是备着皇上夜里吃点心用的，有个小茶炉，现下恰是上午，皇上又没有叮咛，并无人守在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