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却见他终究肯停下步子,从速落座于山道边的石头上,吃力地扬手擦汗:“歇一会儿吧,我要中暑了!”
珠儿倒是很感兴趣,撑着脖子凑上去看,只见棋子圆圆,上面的字不是红就是绿。珠儿已认了很多字,这些字还难不倒她。
连着下了三盘,珠儿感觉真是好玩,宁岚也不厌和这个新手对弈,只是低着头老诚恳实地持续。楚彦熙时而批示珠儿落子,时而点评宁岚这棋下得吵嘴,转眼间已到了半夜。
楚翊?听罢哈哈大笑,清俊的脸上多少闪现出嘲弄:“十五叔言重了!不过是吃个饭,为您践行,怎个就民之膏血了!再者,都做好了,不吃倒了就不是暴殄天物了么?这点银子,侄儿也是有的,今儿就算我头上吧!”
“苦的在背面。”楚彦熙懒得跟她多说话,转而走向另一间房,“珠儿,打水来,本王本日倦了,要早些歇息。”
沧海巫山竞失容,北定临冬欢聚散;
言子文给马匹喂了夜草返来,见三人皆是兴趣昂扬,不免嘟囔着:“王爷,明儿还赶路呢,早点安设吧!夫人那边都催了好几次让您安息呢!”
一席话说罢,世人皆是松了口气。楚彦熙微怔,心说这孩子甚么时候变得如此牙尖嘴利?在草原上做质子数年,竟学的如此城府?难不成太子这些日子的狡计,都是这小子出的?他不敢再与诸人胶葛,便再次告别便要拜别。
“我偶然收她填房,但以这丫头的聪明,迟早用得着。”楚彦熙转而又道,“此去云州路途悠远,白日的时候,太子已经挑了然与我们为敌,只怕是会生了甚么邪念。所带女眷很多,你我几人可得有个筹办才是。”
越是往南,气候越是和缓了。
楚彦熙拿定主张毫不退席,笑道:“我倒不是不给大师面子。一来确切不饿,二来我在想,这么一餐要百十两银子,实在华侈。太子爷您是不知,此次我从极北交战返来,一起饿殍,各处疮痍――我这贴身丫头便是我过瀚州草原时候捡返来的,”他拉过珠儿与诸人看了,“你们别看这丫头现在水灵洁净,当时饿得就剩了半口气。唉,”说着,他指导棚子下的珍羞,感喟道,“这可都是民之膏血啊!”
楚彦熙一听“夫人”二字神采便是一沉。珠儿见状忙道:“时候是不早了,奴婢也得早些去睡了,要不明天起不来了呢!”
“主子固然放心,我定保全部宁王府无虞。”宁岚哭丧的脸看不入迷采,只是听那语气,多了几分模糊的杀意。
楚彦熙周身一抖,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他是甚么时候发明的?!
宁岚先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而后,又是摇了点头。
“珠儿,你认字?”楚彦熙见她看得兴趣盎然,拿起一枚棋子发问,“这是甚么字?”
楚彦熙一怔,点头含笑:“如果她教的,定然不会差。宁岚,这一盘不玩了,你教教珠儿下棋吧。”
正要上马拜别,楚彦煦扯住他的衣袖凑脸过来,以别人都听不见的声音道:“别觉得我不知你的图谋不轨。这下,你那些狡计,使不上了吧!”
“歇一会儿吧,大师太累了。”楚彦熙毕竟还是命令道,“叶儿,别坐在石头上,着凉了会跑肚子。”
“主子,宁岚不过是您捡返来的,这条命,便是您的。”宁岚不去迎王爷的目光,眼神淡然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