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晶,丽,晶。”何氏伸手揽过宝贝女儿,把两个字块又念了几遍。
云倾伸出小胳膊搂着何氏的脖子和母亲歪缠,表情非常镇静,“杜氏,你就乖乖的把这‘胡丽晶’领归去吧,甭筹算留下这女子祸害我的父母。反正大房美人多,你也未几‘胡丽晶’这一个,对不对?”
“胡丽晶,狐狸精,嘻嘻。”何氏身边一个名叫晴霞的侍女掩口而笑,“狐狸精啊。”
她一边应酬着杜氏,一边拿过云倾塞给她的字块看了看,“丽,晶,这两个字阿稚方才熟谙了,对不对?”
云仪略一思忖,和云佳一样用心研讨起手中的字块。
她这一笑可不打紧,何氏看到了,晴霞、舒绿、自喜等人也看到了,自喜镇静的不可,“我们女人这一笑,可真是太都雅了呀。”自喜只会说“太都雅了”,晴霞等人辩才倒是好多了,七嘴八舌的夸奖,“我们女人这一笑像玫瑰花缓缓绽放,又暖和,又素净,又娇美”“东风劈面啊”“这一笑的确倾国倾城”。云聆听她们越夸越没边儿,又觉好笑,又感温馨。
云倾俄然拿了两个字块,蹬蹬蹬往何氏身边跑去。
杜氏内心也不知把何氏和晴霞这对主仆骂了多少遍,勉为其难的笑了笑,笑得比哭得还丢脸,“晴霞也是偶然之失,弟妹,算了吧。”
何氏悄悄拍了宝贝女儿几下,嘴角含笑,语气和顺似水,“大嫂你也看到了,我家阿稚现在真是很缠人,胡女人就算真住到三房,恐怕我也是均不出工夫来教她的。大嫂,不如胡女人还住在你那边吧,我每天趁着阿稚小憩之时畴昔看望大嫂,趁便和胡女人切磋书画之道,如何?”
晴霞等人笑成一团。
云大爷表面是位至诚君子,回到内宅倒是很好色的,房中不但有几位姨娘,另有很多通房。并且,多年以来,云大爷书房里都有两个丫头奉侍,一个叫晏晏,一个叫纤纤,人是已经换过不知多少茬了,名字却始终稳定。晏晏,标致轻柔的模样;纤纤,颀长而美好;云大爷一向喜好的就是苗条苗条弱不堪衣的女子,“胡丽晶”恰好是这一类的,表面谦恭、身材风骚、深藏不露、略通文墨,杜氏如何能不防备着她?她做为正室想防备这个本来也是人之常情,可她想祸水东引,把狐狸精硬往三房塞,未免太欺负人了。对杜氏这类人、这类行动,必须赐与迎头重击,让她如何把人带来的,还如何把人带归去,不消给她留面子,不消跟她讲客气。
“胡丽晶”是杜氏带来的人,她在三房被笑话了,杜氏脸上也无光。云仪平时是位孝女,如有人惹了杜氏她定是不依的,这时候却不便开口为杜氏说话------她是个娇贵的女人家,晴霞说的是“狐狸精”,侍女们笑话的也是“狐狸精”,女人家听到这类话如何能够接口,岂不是自贬身份了么?
别说“胡丽晶”了,就连杜氏也宽裕之极,面皮通红。
“胡丽晶”临出门时,非常哀怨的转头看了何氏一眼。
“胡丽晶”本来是陪着笑容的,这时笑容却凝固了,神采红一阵白一阵,又羞又恼,却又发作不出来。
“阿稚,如何了?”何氏见宝贝女儿过来,别的事且顾不上,弯下腰肢,体贴的扣问。
胡女心中愤恚,脸上却不好带出来,勉强笑了笑,声音微如蚊呐,“奴岂敢见怪。”晴霞伸长耳朵听了,抿嘴笑道:“大太太,胡女人都不怪奴婢了,您也饶了我吧。”何氏啐道:“呸,看把你能的,这般悄悄巧七便想逃过奖惩不成?便是大太太肯恕你,我也不肯,定要重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