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太明白,”玉荷没有直接答复,反而摸索道:“论干系父亲到底和魏王最靠近,如何反而要去投奔外人?”
韩素攥了攥手中盛着褐色姜茶的粗瓷盏,目光灼灼的瞧向玉荷,“为父成心投奔扼守雍州的秦万荣,你意下如何?”
韩素接过玉荷手中冒着热气的姜茶,仅剩的一只右眼中透着几分慈爱,“此事太出人料想,谁也没想到王氏竟有这等心机,先是谗谄靖成紧接着刺杀始毕,脱手雷霆叫人防不堪防,你能随机应变自保已是不易,谈何扳连?”韩素苦衷重重的喝了一口热腾腾的姜茶,只感觉一股暖意顺着喉咙中转四肢百骸,连冷却的心都暖了起来,不由奋发精力道:“现在始毕一死,突厥必然有一场内哄,没人顾得上我们,再想依托突厥朋分中原是不成能了,我们必须再找一个背景以图东山复兴!”
韩素眸光一黯,被戳中苦衷般叹了口气,有些咬牙切齿的道:“还不都是司徒氏阿谁小贱人搞得怪!当初逼宫时三言两语诽谤了我与魏王,逃离长安的时候我俩又各奔东西,他去了江南陈国故地,我投奔了突厥,原想借着突厥的势占有北方,与魏王南北照应,兼并中原。到时我以半壁江山为保,换他一个心安,我甥舅便可尽释前嫌。不想,他光复了陈国旧地,雄踞江南,我却落得个狼狈逃窜,无家可归的了局,那里另有脸面去投奔他?”
韩素闻言,沉吟半晌,眯着仅剩的右眼猜疑的打量着玉荷,“玉儿心怡魏王?”
玉荷既不承认也不否定,只是微浅笑了笑,带着几分无法的道:“十岁之前女儿孤苦无依,最大的期望便是能吃饱穿暖,十岁以后入了司徒府,衣食无忧,当时最大的欲望不过是跟府中其他姐妹一样到了年纪由夫人做主配个有出息的年青管事,平安然安的过一辈子。”
“是我扳连了父亲。”趁着世人忙着安营扎寨的工夫,玉荷用小风炉煮了一碗姜茶给韩素,草原的夜晚特别的凉,韩素到底不再年青又废了一只眼睛,愈发要细心身子,受不得冷气。玉荷对他固然疏离却从未曾忘了为人后代该尽的任务。
晓得不是本身漏了马脚,玉荷悄悄松了一口气,面上却做出一副不悦的模样,淡淡道:“婚姻大事原是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女儿不敢置喙。只是女儿有一言不得不讲,我不过蒲柳之姿,秦王宗子多么身份,身边必然美人无数,女儿怕是入不了他的眼,便是瞧着父亲的面子勉强纳了女儿,只怕我也难获恩宠,不但帮不了父亲还累得您挂记,倒是女儿的不孝。”
韩素如何听不出她话中调侃?心中又愧又恼,正不知该出言呵叱还是好生安抚之际,便听玉荷又道:“父亲与其希冀我这不争气的女儿,倒不如把目光放在江南,您到底是陈国独一的皇子,魏王虽流着陈国血脉,可他到底姓杨不姓陈,复陈的灯号在他手里举着,名不正言不顺。依女儿鄙意,这会儿您如果去投奔他,他即使心中有刺,也万不敢对您动手,反而会为了皋牢民气对您礼遇有加。只要我们在江南站稳了脚根,父亲何愁没有挑选的余地?总强畴昔秦王那儿寄人篱下,瞧人神采罢?”
玉荷状似矜持的垂下头,正藏住了眸中的冷意,趁现在还能笑的出来就纵情的笑罢,待到了江南,便要你复国梦碎,葬身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