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罢几句,挑衅地望哑巴,后者朝前一步,幅度很小却果断地摇了点头。
“我方才救了你一命,”段灵儿朝山下走,“那枣树但是玄清的命根子,现在你将树劈了,他一准儿跟你没完。”
段灵儿更加焦心,一度想下山去寻,李鬼手常常推委,横加禁止,硬是让她再等等,许是有事担搁了路程。
“归副本日过大年,估摸着献哥也快返来了,我们下山迎一迎他。”
“对了,”段灵儿自顾自道,“你还不认得他罢,他是我夫君,是个很好的人。”
匈奴摆布共四人,倶背大弓,持弯刀,为首一名皮肤乌黑粗糙,眉毛粗暴连成一片,胸膛赤裸,肩头各绑一块兽皮,口中朝哑巴叽叽呱呱地说边塞话。
“大侠?”
“快跑,”段灵儿拉着哑巴就跑,小孩儿眼泪长流,一向追出三里山路,才算作罢,兀自边嚎边往回赶。
哑巴冷静跟着,面具后的双目紧随段灵儿。
段灵儿从屋内跑出来,树干已被劈得中空,木屑横飞,断枝寥落中,那哑巴伏在水井边上,双手颤抖,不住干呕。
哑巴身形一顿,手把握紧剑柄。
哑巴略一错步,将段灵儿挡在身后,右手一抹腰间,长剑仓啷啷出鞘——
山间雪野寥寂,千山鸟飞绝,偶有寒鸦啼叫,哑巴眼神微微闲逛,眼底极快地闪过些情感。
转眼年关将至,赵献还是没返来。
“臭哑巴——!”玄清挥动一根烧火棍撵出来,忿忿大喊,“你还我枣树!你还我黑枣!”
为首匈奴仿佛被激愤了,顿时口中大喝,举刀劈砍,其他三人略微分离,呈包抄之势。
“等过几日回都城,我帮你举荐,你二人脾气相投,定能成为知己挚交……如何了哑巴?”
“谁劈了我的树!”玄清捂住耳朵,大声诘问。
“实在这么说有些奇特,但我总感觉你格外靠近,特别像我熟悉的一小我。”她说,“你必然听过他的名号,我兄长,我们中原的虎威大将军。”
庐中常过夜病患,李鬼手不觉得意,也随他去了,唯独玄清顾忌防备,总感觉此人行事风格非常奇特,恐怕他有杀人越货之心。
转眼之间,四下雪堆中簌簌生响,刀光剑影一凛,几名猎户打扮的匈奴人蓦地跃入视野!
男人眼神变得狠厉,脊背微微弓起,手掌按在剑鞘上,那是一个备战的姿势。
自那日起,那男人便在药庐中住下了,他还是不时带着面具,不发一言,我行我素。
大年三十这日,段灵儿晨起见那哑巴在院中练剑,以剑作刀,剑法雄浑古朴,一招一式大开大阖。过不到盏茶工夫,只听得平空咔嚓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枣子哗啦啦落了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