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霸王别姬[第4页/共4页]

“莫非――莫非刘邦已经尽得楚地了？”

“他们常唱这个么？”她问那替她燃蜡烛的尖兵。

“没有，没有。但是有比这个更可骇的。大王，你听。”

远远地，在山下汉军的营盘里一个尖兵低低地吹起画角来，那幽幽的，凄楚的角声，单调、笨拙，但是却充满了疆场上的忧愁的角声，在澄静的夜空底下回荡着。天上的一颗大星垂垂地暗了下去。她感觉一颗滚热的泪珠落在她本身的手背上。――啊，假定他胜利了的话，她获得些甚么呢？她将获得一个“朱紫”的封号，她将获得一个毕生监禁的处罚。她将穿上宫妆，整日关在昭华殿的阴沉古黯的屋子里，明白窗子内里的月色，花香，和窗子内里的孤单。她要老了，因而他厌倦了她，因而其他的数不清的光辉的流星飞进他和她享有的天宇，隔断了她十余年来沐浴着的阳光。她不再反射他照在她身上的光辉，她成了一个被蚀的明月，阴暗、忧愁、郁结，发疯。当她结束了她这为了他而活着的生命的时候，他们会送给她一个“端淑贵妃”或“贤穆贵妃”的谥号，一只斑斓装裹的沉香木棺椁，和三四个殉葬的仆从。这就是她的生命的冠冕。她又讨厌又惊骇她本身的思惟。

项王骨碌一声坐了起来，霍地一下把小刀拔出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