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内心猜出个大抵,不由皱眉道:“皇背工书,你送我这里来做甚么?”
这类悲观抵当的态度,倒也不是头一回了。
郑贵妃心中悄悄感喟,回到阁房时,见彻帝正歪在罗汉床上剥核桃吃。
郑贵妃看看禁军统领,又看看他手上捧的东西:一卷帛书,血迹斑斑。
彻帝摆手道:“你太不体味杨羡这小我了——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那不还是一样……”
最严峻的一次,先帝气得用廷杖奖惩大臣,但是大臣们毫不畏缩,仍然对峙己见,并痛骂天子昏庸,还酒后失德有损国体——年幼的李彻隔着宫墙听到外头传来打板子的声音,吓得躲进郑氏怀里哇哇大哭。
杨羡那故乡伙可不好对于,当初刚即位时就已经领教过了。彻帝既不想看他上的奏疏,也不想见他,更不想听他叨叨!
曾皇后捧出素帛血书,双手高举过甚顶,大声道:“臣妾身为一朝皇后,奉养君上,不慎触怒龙颜,内心惶恐,却不敢自戕;若臣妾有罪,还请皇上降旨!”
能拖一时是一时,如果这几天能把皇后熬死,那才最好不过呢。
素衣白面,长发披肩。
“只要皇后死了,朕便能够不再究查。”
禁军统领无法,只得捧着帛书退了出来。
“后宫嫔妃自戕是重罪,要诛九族的。曾氏是江西望族,全族高低好几百号人的性命系于她一人身上,她定是不会、也不敢自绝的。”
太子妃、皇后的人选可不是随便定的,遴选前提也非常严苛:
禁军统领不敢怠慢,上前取过血书,双手捧焦急往万安宫去了。
只是,彻帝却没有当年先帝对抗群臣的魄力和聪明,乃至连变更锦衣卫打大臣板子的勇气都没有。
现在这局面,也是天子始料未及的。
瑟瑟北风中传来无数‘请皇上降旨’的声音,在宫墙内回荡。
没想到事隔多年的本日,竟还会碰到此类景象。
郑贵妃看看他:“那皇上的意义是?”
烦死了。
曾皇后叮咛宫人翻开坤宁宫的大门。
没想到平时看似没甚么心计、忠诚又诚恳的曾皇后,存亡关头仍然保持着一朝国母应有的庄严和仪态。
从内阁送来的奏本如雪片般全都堆到司礼监,统统觐见天子的要求十足被采纳,钱景被推出去抵挡大臣们的问责——而彻帝本人,干脆就钻到郑贵妃寝宫里躲着装病:
当年,李彻刚被送进宫里的时候,因为生母的宫女身份而饱受大臣的非议,他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禁军统领为莫非:“娘娘,皇背工谕,只能上呈给皇上或者内阁。”
彻帝一笑:“杨阁老会说些甚么,朕不消听就晓得。……实在,这事也不是非得大开杀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