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挽起瑾瑜的手:“走吧,跟我去趟卢府。”
二人并排而坐,一起无话。
“但人的豪情是非常主观的,也不是统统人都讲事理。”长平公主淡淡一笑:“如果将来他的孩子长大了,你怕不怕他们恨你、然后抨击你?”
……真是精准。
“没错,瑾瑜是只要一个。”
一脸嫌弃。
一时感觉长平公主不肯说,天然有她的事理;一时又感觉两人之间有了奥妙,就不免添了隔阂。
“如何,你是但愿我连累王逢百口吗?”
长平公主俄然怒道:“你觉得,谁都有资格坐上阿谁位置吗?!一个品德废弛、品格卑劣的人,残暴而又懒政;短短八年间,你看他把江山社稷糟蹋成甚么模样?明显风调雨顺,却到处灾荒,饿殍遍野!固然西北临时没有鞑靼犯境,但是山东河南江西另有闽浙一带,叛军、匪贼、倭寇,哪一年消停过?……我只恨我当年的野心不敷大、手腕不敷狠。”
瑾瑜点点头,小声道:“我感觉您必然比他强。”
长平公主看着她。
长平公主笑道:“的确!有些事我们没得选,就像父母和兄弟姐妹;但有些事是能够挑选的,比如你要成为甚么样的人。”
车上的二人都不由相视一笑。
“可不止是‘听起来’。”长平公主悄悄点头:“外婆,妈妈,女儿,是家中最为肯定的亲缘干系,必然是出自同一血脉的传承。但讽刺的是,她们却分属于分歧的姓氏,看名字就像是三个毫无关联的人。”
马车行过冷僻的街道。如果换作之前,现在这时候必定到处都是一片热烈气象了。但太子的丧仪事大,皇亲权贵的大宅门前都换成了清一色的素白,寂静厉穆。
瑾瑜扬了扬眉,猜想道:“因为我母亲是公主嘛,身份更高贵?”
瑾瑜望着她,愣了半晌,不解道:“但是,不管我姓张或是姓李,瑾瑜也还是瑾瑜啊。”
长平公主悄悄点头:“当初,母后便问过张芝:若随父姓张,那你跟他是一家人,在京无依无靠,迟早要回南边认祖归宗;若随母姓李,那么你跟我们就是一家人——你父亲固然怯懦脆弱,但他明白一个事理:眼下如果承平乱世倒也罢了,可一旦时势有变,他是庇护不了你的,只要我能。”
“如果是八年前,我必然会当仁不让。”
瑾瑜转过脸,安静地望着她:“我是恨王逢,恨不能亲手杀了他!但祸不及家人,并不代表他的百口都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