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中一名贩子意犹未尽,望向天子身边的瑾瑜,用生硬的汉话说道:“中原有句话叫‘抛砖引玉’。为表诚意,我方已献上本国最好的乐工,不知本日可否有幸一睹天朝公主的乱世之姿?”
瑾瑜唇角闪现淡淡的笑意,搁动手中的琉璃杯,缓缓起家,走向舞台正中。
长平公主固然放肆放肆,但自幼娇生惯养,只善用策画,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但瑾瑜分歧,她是镇国公主的女儿,这些年在匪贼横行的宁夏卫不但学会了策画,并且手腕狠辣,是真的会砍人。
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自嘲,随即眼神一凛:就见她手腕突然一抖,振臂向上一甩,将那薄如纸般的白瓷碟子掷出,竟如刀片般斜切入龙头,没入小半截,好像一刀屠龙。
声音里的情感很庞大:惊骇,不测,迷惑,畏缩……但最较着的是,求求了。
彻帝明显也认识到这个庞大的危急,顿时面色煞白,额上盗汗直冒;他想立即起家就走,但身材却恰好不听使唤,竟是像魇住普通僵在原地转动不得。
彻帝俄然就认识到一个严峻的题目:她可不是李长平。
那老寺人曾奉侍过先帝,本幼年说也有七十了吧?乌纱帽罩在如雪的银丝之上,连眉毛都已全白,但面色红润,白发童颜,令人不敢小觑。
她身上杀气森然,就连数丈以外的郑宴离都觉出不妙,下认识地伸手摸刀——手上一空,这才想起家处金殿之上,任何人都不能照顾兵器。
——就像阿姨说的:出身于帝王之家,没点才艺是混不下去的。
统统就像是经心安排好的,每一步都精准并且完美。
天气渐晚,暮色四合。
公事已经谈得七七八八,按说是到了提和亲的好机会:台子搭好了,但天子这出戏却实在不好唱——身边的两个大寺人许方和钱景都可谓亲信,但碍于身份,在这类场合不好发言;合适说话的大臣们不但不肯意搭梯子,还到处拆台,让天子连独角戏都很难唱得下去。
这时,钱景也反应过来,行动生硬地上前一步,脸上有些抽搐地笑劝道:
她手中把玩着那珠子,唇边带着戏谑而对劲的笑意,锋利的目光倒是看向天子——整套行动行云流水,斩龙夺珠,在彻帝眼中如何看都像是冲着本身来的!
瑾瑜与他目光相接,竟是感遭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明天她身着一袭银朱长裙,头戴金凤衔珠钗,带着平时极其少见的雍容华贵,缓缓来到统统人的视野中间。虽是一身热烈的红裳,却也像是接下战书的将军,身披战袍而来。
半晌,龙口中衔的白玉珠子垂直落下,正掉入她的手心,稳稳接住。
她用傲视的目光环顾四周,方才还热烈的宴席顿时一片温馨。
世人又是一阵夸奖——别说是本国使团,连本朝的官员也多数是头回见到,直呼大开眼界!
瑾瑜缓缓开口道:“只要在安乐承平的乱世,女人们才会心气风发,纵情歌舞;而世道不平,女人便要藏起荏弱的一面,拿起刀剑保卫故里。诸位来得不巧,只能见到如我如许不善歌舞的女子。”
西域来的舞姬穿戴民族特性服饰,身姿曼妙,乌黑金饰的腰枝上缀满亮片和金铃,伴随鼓点收回动听的声响,引得统统人都目不转睛。
世人一时有些游移,目光却仍然落在瑾瑜身上。
“郡主,请归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