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披着衣裳在榻上坐着,较着是刚从睡梦中惊醒,揉着太阳穴犹自嘲笑不已:“戏台子搭好了,看客也都到齐了。来,我们一处听听大阿哥这出《挥泪斩马谡》。”
康熙勃然大怒:“放屁!现在当着你众位弟弟的面,你敢不敢把刚才那话再说一遍?”
他一时不知如何称呼那位娘娘才好,称封号吧, 又提起皇上的丑事;称姓氏吧, 又显得别扭不敬, 只得支吾含混着递上一只金钗:“我们只在火场里找到了这个, 去的时候,里头门关着, 阁中之人早就烧得不成模样了……”
八阿哥因回禀外务府救火一事侍立在侧,闻言赶紧上去安慰几句:“儿臣感觉此事有些蹊跷, 您想想, 那火势伸展得如此之快, 多数是因为有人往上头浇油之故。岛上桐油储存在阔别藏书楼的玉琴轩内,二哥夙来养尊处优,他一小我如何搬的动那些重油?”
“歪曲?”胤禛苦笑不已,“皇阿玛内心早有了定论,何用他歪曲?”
有情面不自禁地“啊”了一声,世人看向大阿哥的目光透着不加粉饰的震惊,仿佛是在看甚么罕见植物普通。
听了大阿哥的话,他更是必定本身的猜想,十三哥冒险出来找他,会不会被人钻了空子?忙拽住胤禛的袖子:“情势不明。我去。”
这番调侃的话刺得耳朵生疼,世人屏气凝神。大阿哥本来雄浑的身躯,更是抖了三抖,颤声道:“儿子也是为家国计,并无半点私心邪念。”
烟波致爽殿内, 几个侍卫服色的躬身立在阶前,恨不得把头低到地板上去,回道:“……那楼中藏书极多, 火势伸展很快, 主子们拼力救得太子爷毫发无伤, 但是……”
贰心下一惊,恍然记起那引他去文津阁的寺人何玉柱,跟九阿哥的贴身寺人何柱儿是堂兄弟,常日里来往还算密切。
八阿哥代为问话?这就比如让秦桧审岳飞,能问出甚么好儿来?
胤禛所料半点不差,八阿哥例行公事普通冷冷酷淡问完了话,半点儿没多加难堪,只是几次问他“分开听琴轩那一刻钟做了甚么”、“有没有放太子半夜进烟波致爽殿”。
彼苍啊。想到本身常常入眠后,便有一双眼睛贴在阿谁小洞上向内张望,该是多么毛骨悚然!如果那儿贴的不是一只眼睛,而是黑洞洞的枪口,又该当如何呢?
“给朕去查!是谁助纣为虐,帮着这混蛋杀人灭口?”
大阿哥千万没有想到,自个儿拿一节明黄穗子随口编的故事,不但打倒了太子,竟然还收到了一石二鸟的奇效,连带着打击胤禛的权势,报了前几日费扬古一事之仇。
龙有逆鳞,胤禟就是他身上那块最柔嫩的鳞片,容不得旁人介入。他脚步一顿,冷冷地说:“你对老九说的那些话,下半辈子,好生检验吧。”
旁人辟谣也好,教唆也罢。这事说到底,就是康熙打心眼儿里不信赖胤祥,瓜田李下,风声鹤唳,稍有点不对就疑虑重重,脑补过量。八阿哥就是照实回话,康熙也放不过胤祥去。
一时张廷玉又出去禀报太子的话:“……皇阿玛要怪我旁的事,我都是认的,唯独这放火杀人,窥测帝踪,我是千万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