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方天子赐下、驰名有姓有来源的小妾格格,不过在八爷跟前略露了一回脸就被打成个烂羊头;再比方,满宫皆知良妃信奉萨满教,但是八贝勒府给她筹办的寿礼,是一尊环球可贵的白玉观音。再再比方,九阿哥派人下江南给八哥采买仙颜汉女,偷偷养在庄子里,成果被八福晋发明了。那情状之惨烈,仇恨之耐久,上不怕天子惩罚、下不怕额娘唠叨的老九,竟然被八嫂挥动扫把的风韵,吓得好几个月不敢上八哥家的门。
“额娘, 我想吃荷叶糯米鸡。”
绣瑜心头一凛,却只是笑道:“雄师解缆四个月了,贝勒爷这句提示,可有些鸡肋。”
明天头一回逮着十三,只见他耳朵根儿都红透了,又不美意义又想听的模样叫绣瑜好笑又手痒,却见他忽地笑容一敛,正色道:“八哥为人谨慎全面,早两年,他非常孝敬良额娘,也晓得束缚八嫂。但是自从康熙四十二年索额图谋逆案以后,他更加忙于算计,也更加依靠八嫂娘家,就都顾不得了。说到底,都是那把椅子害的。”
乐极生悲,水满则溢这句话,老是不错的。四月份气候渐热,圣驾移居畅春园,绣瑜不过晚餐后顺着长堤,往林子里多走了两步,就赶上一样在此漫步的良妃母子。
点到这道荷叶糯米鸡的时候, 她已经忍无可忍掀桌不做了。
八阿哥瘦了很多,脸上略带倦容,但是身上气度凝练沉稳,跟良妃说话的声音不急不缓,跟三个月前的暴躁张扬判若两人。
绣瑜怕他多心,忙解释说:“良妃的出身,是你皇阿玛内心的一根刺。”
他一走,绣瑜的神采刹时沉下来。康熙不是傻白甜,为防“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环境,他在军中安插耳目也是应有之义。但是被人监督总不是甚么镇静的事,绣瑜思考半晌,还是决定一面让胤禛核实齐世武的身份;一面写信给十四,叮咛他非论如何,都要谨慎行事。
胤禩虚假一笑:“我额娘病了数月,娘娘不是也可巧才想到在皇阿玛耳边提一句吗?片语之情,小王已经代为还上了,告别。”
“荷叶糯米鸡。”
胤祚家刚满六岁的二小子弘昆也过上了背起书包上学去的日子,这下堂兄弟三个凑成个拆台三人组,偏又都是讨狗嫌的年纪,每逢上书房休沐的日子,一起在各处撵猫追狗;每逢胤禛休沐的日子,又一块儿顶碗挨训,瞧着逗乐极了,倒也好打发日子。
胤祥洒然笑道:“额娘放心,我们兄弟之争,与内眷长辈不相干。更何况良额娘过得非常不易,儿子传闻八嫂为人……”在长辈面前说嫂子的不是,他不由脸红,想了半天赋下了个考语:“刚烈英勇,不拘末节。”
两码事儿!绣瑜在心底腹诽,如果我生的,刚才脸红害臊的时候,便能够上手捏了呀!
绣瑜微微点头,涓滴不觉不测。良妃当然是没有胆量搞甚么符水谩骂的,昨晚太医当场验明,景仁宫的小寺人倒掉的不过是她常喝的治头风的药罢了。
竹月惊奇道:“您以往不是说,情分比血缘首要吗?”
绣瑜除了担忧十四,并无旁的事烦忧。兼之康熙考查了皇孙们在上书房的学习进度,龙心甚悦,最喜好儿孙绕膝、恨不得在家里开幼儿园的天子大手一挥,宣布将新一茬的小萝卜头们招进宫种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