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上一时一片沉寂,朝臣们面面相觑,一时竟也闹不清该不该讨情——毕竟十阿哥此次的祸较着闯得太大了些,本就没有半分开脱的余地,人家自个儿又承认得痛快。再如何也是刚慷慨陈词完那些舞弊官员的罪大恶极的,如果这就又替十阿哥说话,又难道是自个儿抽自个儿的脸……

万岁爷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朝臣们却都不敢这就归去,三三两两地凑在一块儿等着那一碗传说中的万民粥,又忍不住地低声测度着今儿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太子掸了掸衣袍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走到八阿哥面前,打量着这个跟他斗了这么多年的弟弟,靠近了抬高声音道:“看你这阴晴不定的神采,你这是还在想我是不是跟上回一样,还留着甚么背工?放心——我这回甚么背工都没有,我会叫你顺顺利利地废了我。”

胤禩伏在地上大声开口,一颗心严峻得砰砰直跳,脸上却还是一片尸谏的忠义之色:“儿臣觉得,错了我们就该当找根由,可这个案子的根由却不在十弟一人身上!昔日明珠卖官令多少生民涂炭,其惨像现在尚历历在目,现在不过才十年,又岂能复兴卖官之风!”

想不到他这时候竟然还想着要参人,康熙微挑了眉,干脆也拿出了十成的耐烦,望着这个不知何时起竟已陌生至此的儿子淡声道:“说吧,朕倒很想听听,你筹算参甚么人。”

康熙早已瞥见了兄弟俩的小行动,温声冲胤祺说了一句,又由梁九功扶着亲身走了下去,将这个儿子给搀了起来。胤祺悄悄握住自家皇阿玛冰冷轻颤的手,只觉着内心也跟着难受得短长,抿了抿唇才低声唤了一句:“皇阿玛……”

他这话一出,中间跪着的老十眼里便又是一片打动惭愧,望着他哽咽地唤了一声:“八哥!”

“回皇阿玛,这第二小我,儿臣要参的是儿臣本身。”

康熙悄悄拍了拍这个儿子的手臂,转过身面向跪了一地的群臣,微沉了声缓缓道:“在你们为了私心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儿的时候,朕的这个儿子一门心机地扎在直隶,堂堂皇子阿哥,挽了袖子跟那些个穷户百姓一样下地耕作,只为了将土豆推行到各州府去。前次蝗灾,若无这土豆拯救,你们要对付的就是这空虚的国库,和上万为饥荒所迫的流民。在你们相互挖空了心机使绊子、用手腕的时候,是朕这个儿子单独一人在都城支撑危局,硬生生靠着个只要三小我的班子熬过了那一场瘟疫。只要三小我呐,老的老,少的少,本日文贤不在,衡臣却也该是记取的——当时候你们该有多艰巨,多惶恐,连朕都不敢往深里去想。”

“老五起来吧,若说朕现在还能有半点儿安抚,也只要在你身上……”

太子却也不看他,只是理了理衣袖施施然走到堂下,竟是俄然抬脚将八阿哥一脚踢倒在了地上。回身上前一步跪倒,行动竟是太久未曾有过的一板一眼恭恭敬敬:“回皇阿玛,儿臣知罪。”

明显——当年还会为了监国办差而废寝忘食,乃至生生熬坏了胃而不自知。还会谦虚请教奋力长进,朝堂表里皆是一片交口奖饰……究竟是甚么时候,竟不知不觉就成了这个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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