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碰上这个弟弟的身子,他才终究发觉到胤祺的身上竟已冷到了甚么境地。内心蓦地抽紧了,手上加了力道想要将他搀起来,胤祺却只是略站起了些便有力地向一旁栽倒。梁九功扑畴昔将他扶稳了,开口时已带了难抑的哭腔:“阿哥,阿哥——您记取万岁爷的话啊,别伤了身子……”

“也不知是如何了——万岁爷带人出去以后,阿哥就说甚么都不肯说话……”

胤祺含笑着插了一句,叫康熙不由发笑出声,抬手对着他虚点了两下:“朕好轻易给你建了那么大一个府邸,不塞满了如何行?养不起就跟你四哥要钱,你四哥若敢不给,朕就夜夜找他,问问清楚是如何回事儿……”

清楚地感遭到这个哥哥的身子越来越沉,最后的几拜几近已是完整伏在了他的手臂上。胤祥的内心头也跟针扎似的难受,贺完了最后的一声万岁,便仓猝将人一把捞了起来紧紧抱住:“五哥——五哥!”

康熙六十一年冬,圣祖仁天子大行。太子胤禛即位,改年号雍正,是为清世宗。

“皇阿玛,儿子都过继过来五个儿子、八个闺女了,再这么下去儿子可该养不起了。”

康熙悄悄握了他的手,含着笑表示他把扇子翻开。胤祺实在早已猜出了这扇子里头写的是甚么——那还是当年他从江南返来的时候,特地叫曹寅花了大工夫,专叫那些个精通缂丝的绣娘一点点绣上去的,专门从皇阿玛批的奏折上头偷偷拓印下来的字……

胤祺悄悄靠在贪狼的怀里,朝着他浅浅地笑了笑,终究怠倦地合上了双眼。窗别传来百官恭贺新君的山呼海啸,仿佛将阴沉的天气也模糊排开了些裂缝,有淡淡的阳光洒下来,透过窗棂落在地上,除了梁九功低低的抽泣声,便只剩下了一室沉寂。

“皇阿玛,您跟儿子说过的,那只是个梦——梦醒了就没事儿了……”

畅春园内,终究响起了震天的悲声。

康熙的力量似是终究耗得差未几了,声音也垂垂寒微了下来,眼中却还是温和的笑意:“朕甚么都不叮嘱你,可唯有一点……你要活得高欢畅兴的,必然要过本身想过的日子,决不成委曲了本身……晓得吗?”

“老四……做皇上该说的,朕都与你说过了,可阿玛另有几句话,想说给家里人听……”

“你就直说主掌六宫就是,都到了这个时候,又有甚么好忌讳的?”

墨绢的扇面被缓缓展开,恍忽间二十年已过,这一把扇子也已蒙上了些许光阴的风尘。上头的字不再像当初那样带着金灿灿的华贵亮芒,却仿佛被光阴度上了一层温存如玉的淡色。上头没有落款,也没有甚么精彩的饰纹,只要四个字安温馨静地落在上头——朕晓得了。

胤祺只觉着胸口模糊地搅着发疼,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极轻地点了点头。康熙豁然地轻笑起来,缓缓点了点头,合了眼轻叹道:“朕——何其有幸……”

目睹着皇阿玛的气味仿佛足了很多,精力也竟像是好了些似的,胤禛内心头反倒禁不住的更加沉了下去。下认识昂首看向一旁的弟弟,却见胤祺仍然只是一片若无所察的安静,只是耐烦地给皇阿玛一勺勺地喂着参汤,只觉着胸口更加堵的短长,极力眨去了眼中的水意:“皇阿玛……”

“听朕说完。”康熙含笑温声打断了他的话,歇了半晌又缓声道:“弘晖没了额娘,将来怕也过不好日子……他的资质平平,刻薄良善倒是有的,就把他过继给你五弟吧——摆布这么些年,也都是你五弟替你教孩子,不过就是串个门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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