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河以北是粗实高大、浓湿富强的千年古林。或许是长年的潮湿与温热,树干上生着厚厚的绿苔,很多巨树因糟朽而断倒,横七竖八地倒在林中。林中无路,马车只能在河边与林边之间的草地上行驶。地上的青草鲜绿而富强,有半人多高。骑在马背上,草尖就刚好擦着脚边。从热河那边披发的热气像浓雾一样一片片地随风飘来,垂垂地顺着轻风飘往空中,透着一种微量元素的浓烈气味。热气有种温热的潮湿,落在脸上就垂垂地化为汗珠,一滴滴地往下滚落。以是,不一会,衣服就湿透了。
因为国王要来打猎,这里的统统用品设施已在昨日筹办伏贴。屋子里打扫一新,床上铺着洁净柔嫩的被褥,就连门前的杂草都被锄得干清干净。走了大半天的路,我真是有些累了。以是,等乌克尔把我的马刚一牵走,我就躺在了床上,一种新奇与放松的舒坦让我有种神仙般的感受。躺了一会,我乘玄垣烧饭和乌克尔饮马之际顺着门前的草地来到了河边观景漫步。
草地不深,只能没脚,一向连缀到几百米远的山间林边。在草地与林边的交合之处,有一栋用圆木与树皮构制的板屋安适清幽地坐落在山林的前面。明显,这就是专门为国王打猎制作的别墅。从山谷边下到弯月普通的平地草地上,一条似隐似现的小径圆弧型地朝板屋那边伸去。板屋小巧而简朴,共有五个小间。此中一间是国王的居处,一间是厨房,别的三间是供侍从职员居住。板屋的前面另有两个更加简易的木棚,一间是厕所,一间是马厩。
顺着河边草地走了半个晌午,刚分开热河河边,便进到了一个山谷当中。山谷不大,约有百米之宽。谷中有一条浅浅的净水,水中游鱼首尾轻摆,缓缓游动,神态婉转安闲。艳阳之下,山谷中是一片金光与绿色的迷混与溶合。走过山谷,便见一条清澈奔涌的河水从侧面的山谷中翻卷直泻而来,将那股净水溪流刹时淹没,然后,在一片宽广的山谷地带中缓缓流去,并在山谷以外构成了一块弯月般的平地草地。
我问,“陛下可曾派人验查?”国王说,“父王身后,继母当夜即派丞相和都尉带太医赶往桃村,验查成果为芥蒂猝死。朕当时只是学村一墨客亚父,虽有迷惑,却不能有所作为。朕继位以后,便派人重验查此案,不料太医却俄然灭亡。以后,当朕派王宫魏督事去莲花村暗访父王的贴身保护时,却被人用毒酒所害,而那保护未被押进王宫,便被都尉等人仓促一审,以毒杀罪奥妙押往东山放逐。如此这般,父王焉能不是被人所害?”
听着这话,我半晌未语。这是件典范的宫廷凶案,很难说会牵涉到哪个王宫重臣,不要说这会引火烧身,乃至还会危及生命。沉默好久,我有些难堪地说,“此案已为丞相与都尉亲身查验,并有定论,若我再要触及此中,必会招致凶祸,即便查明本相,又有何为?不但不能与朕无益,反会减轻宫中冲突,乃至危及陛下与我的性命。陛下不如卧薪尝胆,克已忍耐,以图大事。”国王深思默想着,说,“公子所言极是,若非公子提示,朕几近又要犯此大过,朕前次派人查案,案情不但未能查明,却害了太医、魏督事和那位保护三条性命。”我对国王说,“以龙华之见,此案无需再查。免得再冒风险,无事自扰。”此时,乌克尔走来,说饭已做好,要我们回屋就餐。我们才收住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