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一片死寂,世人屏气敛息,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眸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地紧盯着榻上的景象。
言罢,又仓猝回身,命身边丫环速速取来家中收藏的厚礼奉上,以表竭诚谢意。
黎昆趁着这间隙,敏捷以干净纱布,紧紧按住伤口周遭,旋即运足腕力,猛地发力,将那深深嵌入体内的箭镞极速拔出。一时候,殷红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溅洒当场,染得周遭一片刺目。世人见状,皆倒吸一口冷气,面色刹时变得煞白,有的乃至不自发地捂住了嘴,恐怕惊呼出声。
季昭只觉剧痛如澎湃海潮,一波波袭来,钻心蚀骨难以忍耐,他奋力挣扎,身躯扭动,似要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季晖见此景象,心急如焚,赶快双臂如铁钳般死死环绕住季昭,额头上青筋暴起,好像一条条蚯蚓蜿蜒,他口中不竭低喝:“二弟,忍一忍!千万莫要乱动!” 那声音里,尽是担忧与焦心。
黎昆微微点头道:“好,二少爷年青体壮,规复起来也快,只需按方保养,不出月余,便能大好。”
季晖亦是高悬的心落了地,长舒一口气,目光落到榻上还是昏睡不醒的季昭身上,随即转向黎大夫,拱手行了一礼,言辞谦逊有礼:“后续还得劳烦黎大夫多多操心了,若您便利的话,我每日申时一刻,前去侯府接您前来,为我二弟诊治换药,不知可否?”
维萱听闻,眼眶顿时泛红,泪花在眸中打转:“怎会如此?二哥他……” 话未毕,已然泣不成声。
季晖身形猛地一滞,面色变得极其丢脸,长喟一声:“二妹,此事错综庞大。当今父亲下狱,刑部倾尽尽力查案,二弟为求本相驰驱繁忙,刚有些眉目,便遭此横祸,现在府中不承平,三妹且在侯府安住些光阴吧。”
季晖翻身落马,疾步上前叩响门环,守门小厮三草闻声探出头来,瞧见是季晖,目中闪过一丝讶异,拱手问道:“哟,这不是陈府的大爷么?此番前来,但是要寻侯夫人?”
黎昆神采未变,安闲不迫地抬手悄悄拭去面上溅落的血渍,缓缓开口:“此伤当真险象环生,稍有差池,便是天人永隔。幸而那歹人虽手腕狠辣,却未损及脏腑底子,现在暂无性命之忧,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今后这数日,相称首要,饮食务需求邃密调配,每一顿吃食都需经心考量,不成有涓滴油腻荤腥,以免影响伤势规复;用药更是不成有半分差池,定时按量,分毫都草率不得,务必经心保养,方能完整病愈。”
马夫忙不迭地应下,待马车缓缓驶远,季晖才回身折回府内。
说着,又慎重叮咛一旁的马夫,定要将黎大夫安然送达侯府。
维萱遂遣芙蓉前去探个究竟。彼时,外间天气晴好,日色融融,维萱抱着季子佑儿,与维君两人亦往瑞欣院徐行。行经回廊时,听闻两个洒扫丫环喁喁私语,维君初时未觉得意,待闻 “陈府” 二字,遽然止足,悄抬手表示世人噤声,只听那丫环言道:“咱侯夫人尚蒙在鼓里哩,娘家逢了厄难,此番恐在灾害逃。炸伤的但是太子殿下啊,主理此次祭奠的又恰是鸿胪寺,当今不过下狱,保不齐今后会不会连累满门哟。”
姐妹二人忧心似焚,脚下步子愈焦炙切。待她们赶到瑞欣院,便见季晖自老夫人屋中步出,神采焦灼,正欲举步外出。维萱疾行数步,扬声唤道:“大哥,家中何事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