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宁就好似那被遗落在侯府角落的孤花,无人问津,只能冷静咽下这诸多委曲。她独坐于文思院的阶前,清泪簌簌而落,显得格外孤苦伶仃。
简朴地洗漱一番后,她对着铜镜理了理有些混乱的发丝,又整了整衣裳,虽瞧着仍有几分怠倦之色,却也不敢有涓滴懒惰,这便抬脚往太夫人的院子走去,一起上,她内心头七上八下难以安静,满心只盼着本日太夫人愿定见她一面。她深知今后冗长的几十年都要消磨在这深宅大院当中了,若想过得安稳温馨些,须得奉迎太夫人与老夫人不成。
秦妈妈应了一声,谨慎地将抹额叠好,安排在一旁的匣子里,而后轻声说道:“老夫人,这苏姨娘虽说入府的起因是有些不大好听,可瞧着这用心的劲儿,倒也是至心想奉迎您呢。”
再看那罗赢,身为侯府之主,本应是苏长宁依托之人,可他却对苏长宁仿若视若无睹。不管苏长宁如安在他面前温婉恭敬,罗赢皆是一副冷酷模样,那清冷的目光从不会在她身上多作逗留,更莫说与她有甚么温情话语或是体贴之举了。
这边苏长宁被秦妈妈打发还去后,内心尽是失落,她本想着仰仗这抹额能让太夫人对本身的态度有所窜改,今后在侯府的日子也能好过些,却不想连太夫人的面都没见着。她坐在房中,望着那还未收起的针线,暗自神伤,丫环在旁轻声劝着:“姨娘莫要过分伤怀了,老夫人许是今儿个表情不佳,待过些光阴,您再送些物件去,说不定老夫人就欢乐了呢。”
太夫人向来强势,在家中说一不二,凡事皆要按她的情意来办。而老夫人,就好似这府中的隐身人普通,常日里鲜少能见到踪迹。偶尔能见着,也不过是夙起存候之时,仓促瞧上那么一眼,老夫人便又回本身的院落去了,仿佛这侯府的热烈、纷争,皆与她无甚关联。
太夫人平日里皆是卯时四刻起家,晨起梳洗罢,正于榻上稍作憩息之时,闻得秦妈入内回禀,道是苏姨娘前来问安。太夫人闻苏长宁之名,心下非常腻烦,实无相见之意,遂命秦妈妈将其速速打发了去。
自那以后,姨娘被狠心肠送至了郊野的田庄之上,母女分离,再难相见。而她本身,本年不过十五岁罢了,将被囚在了这冰冷孤寂的侯府当中,仿若一只折翼的鸟儿,失了自在,只能在这一方六合里暗自神伤,往昔的欢颜笑语皆成了过眼云烟,徒留满心的难过与无法,她不知该如何熬过这漫漫光阴。
而太夫人这边,虽说嘴上对苏长宁尽是嫌弃,可那抹额的精美模样却时不时在脑海中闪现,心中对苏长宁的印象,也在不知不觉间悄悄起了一丝纤细的窜改。
直到夜幕来临,她仿若不知倦怠普通,就着昏黄的烛火,一针一线地繁忙着,竟连夜将那抹额做好了。
也恰是怀揣着这般夸姣的念想,她方能在这如冰窖般酷寒孤寂的侯府当中,强撑着熬下去,于那无尽的落寞里,寻得一丝安慰,持续这看似望不到绝顶的日子。
秦妈妈垂首,不敢再多言语,只悄悄候在一旁。太夫人沉默半晌,又道:“不过这技术确是可贵,只可惜了,身为庶女,姨娘又那般拎不清,到底难登风雅之堂。”
想当初入侯府时,身边独一一个丫环红燕相随。府里的下人们都已晓得,是她姨娘在侯府门前大闹了一番,她这才得以进入侯府,以是这些下人常常见到她,脸上无不透暴露鄙夷之色,那目光似利箭般扎在她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