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掸了掸狐裘大氅身上的雪粒，淡淡见了不慎恭敬的万福，“此事事关嫔妾。嫔妾当然要来。”
不过，据兰石医经所记录，曼陀罗的毒性发作起码也需求半个小时，最多三个小时。那一滴固然是精炼出来的，可融入满满一盏茶水中，少不得又被稀释了，慧妃又只喝了一小口便又撂下了。如许的剂量，嘤鸣也没有掌控是否真的能毒死人。
嘤鸣目不转睛地盯着慧妃，你丫的倒是给老娘喝啊！！
现在是夏季，喝大红袍倒也正合适。嘤鸣侧身，以一个精美的兰花指双手捧起茶盏，同时，一瞥四周，见皇后目不斜视，慧妃也昂着脖子一脸不平，便小指一弹，一滴小小的液体便从药园天下里飞出来落在了慧妃那茶盏上，正落在茶盏盖子的裂缝中，然后嗖的一滑便顺着裂缝滑入了茶盏中。
慧妃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休想！本宫死也不会招认的！！”说吧，她一甩袖子，便朝镂月开云殿中而去。
皇后听了，立即笑吟吟赞道：“现在宫里，论色彩之佳，天然是舒嫔无人能及。”
嘤鸣扬起嘴唇笑了。那一滴液体是从曼陀罗的种子和嫩叶上绞汁并蒸馏出来的，费了她好一番力量，才弄出来那么一点点罢了。曼陀罗本身就有剧毒，何况是蒸馏稀释出来的精华？哪怕只要那么一小滴，也足矣致命了。
还真是打死不认啊。嘤鸣看了一眼本技艺上捧着的大红袍，热气已经淡了很多，看上去应当不烫嘴了，便低头抿了一口。
“舒嫔为何三番五次盯着本宫？！”慧妃尽是警戒的眼睛看着她。
皇前面带嗤笑之色，“慧妃还是一如平常，最善砌词抵赖！但是现在，供词所属，条条清楚！不知皇上看了，是否还会信赖你呢？！”
慧妃听了，冷冷一笑，她不但没有跪下，连起都不起，反倒悠悠然拿起手边的茶盏，慢条斯理拿起盖子，悄悄刮了两下浮沫，“屈打成招得来的供词，算甚么证据？！”
两只精彩的牡丹纹珐琅茶盏悄悄搁在了嘤鸣与慧妃之间的四方小几上，茶水的香气淡淡满盈开来，是武夷山大红袍的暗香。皇后倒是一如既往不肯落了半分面子，待客的茶向来都是用最好的。
嘤鸣扶着徐晋禄的手背下了暖轿，现在飘飘荡扬又下起了小雪粒，细碎的雪落在白狐裘大氅上，却涓滴看不出异色，可见这狐裘毛色乌黑得空。这身狐裘大氅，用的是科尔沁王公进献的白狐皮制成的，拔取此中色彩最好、毛色最浓烈的，针线房也是颇费了力量，愣是一点找不出镶接的陈迹，仿佛浑然天成普通。
“你――”慧妃顿时神采乌青，她心头怒血一冲，几个大步便冲到嘤鸣跟前。
皇后见到嘤鸣到来。也不由吃了一惊。“舒嫔？你如何来了？”
嘤鸣用眼角的余光睨着慧妃的一举一动。
慧妃娇媚一笑，病容残损的脸上暴露了讽刺之色，“皇后莫不是恼羞成怒了？哼，不管多少指证，臣妾没有做过的事情，死也不会承认！”慧妃仰着脖颈，仿佛是一只非常傲岸的孔雀。
遵循本来的坐次，娴妃当坐在右边第一名、慧妃是左手第一，而本朝一向都是以右为尊的。嘤鸣一向都是挨着娴妃坐，现在便是挨着慧妃了。
慧妃对劲地一笑，顺手便端起了方才撂下的茶盏。
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呀。嘤鸣无法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