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灵纤细的眉毛挑了起来:“你甚么时候学的剑,我怎的不晓得?”尚毓尘回了她一个不屑的眼神,回身上了天香阁的二楼。世人一时惶惑,不晓得她这是要做甚么。
一阵婉转笛声蓦地作响,浊音动听,节拍舒缓,显见的是为尚毓尘伴舞。杨德面前晃过一团红色,便瞥见枫灵已然吹着笛绕到了尚毓尘身边,六指按笛,双眼半闭,迎着尚毓尘的剑尖或前或退,老是在尚毓尘的剑势以外,如雪衣袂跟着她身姿进退而翩然翻飞。
那人背过身去,曲动手指,掐算着念叨:“用神伏在内,其人未行远。用神月比扶,在外甚安然。内卦相为离,其人应在南。乾者应古刹,许是道中仙——南行一二里地,有一小庙,令兄应在彼处。”
落雪的第二天凌晨,一匹倦怠的黑马喷着粗气现身在镇南王府。它奔驰到王府门口时,仿佛达成了任务普通,长嘶一声,便寂然倒地,连带着它驮着的人,也被甩了出去。幸而扫出的积雪堆成了丰富的雪层,正巧将身着黑衣的人接住。
见杨德听得入迷,尚毓尘忽的贴到他近前,在他耳畔低声问道:“至公子可晓得郡马那玉笛的来源?”
她本是想诓杨德无声无息地把解药服下,便可未几究查尚毓尘用毒之心,不想杨德生性多疑,便是对她也藏着几分谨慎,不肯多饮那酒,她只得出此下策。所幸田谦为她圆谎圆很多了,早就驾轻就熟,措置此等小事,更是不在话下。
紧随厥后的田谦忽的一记手刀直袭杨德后颈,他闷声不响地晕厥畴昔,田谦在他身后将他托住。
尚毓尘不紧不慢地踩着楼梯的木板施施然回到了正厅,枫灵这才晃过神来正眼瞧她,看清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立即睁大了双眼,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枫灵解下方才递给杨德的酒囊:“这酒中有解他身上毒的药,一起上喂他喝下,过阵子应当就会复苏,到时候如果他有甚么迷惑,你且想好如何答复。”
杨德下了马,凑到枫灵身边:“什——”
杨德难堪笑笑,还是没听出那里好笑来,见枫灵和尚毓尘毫不顾忌这假伉俪的身份,虽感觉奇特,但以为这是普通,便随口接道:“你们这假凤虚凰倒是风趣,郡主也真是好开打趣。”
不知不觉间,两人竟从上午聊到入夜。
枫灵笑道:“蜀中药酒,天然有些味道。四川人本就好滋味,好辛香,想必酿酒的时候也加了很多辛香作料,但驱寒是极佳的,大哥无妨多喝一些。”
尚毓尘口气不改,还是调侃:“啧啧,蜀中的雪真是有幸,能得抉剔的殿下你如此激赏,小女在此替蜀中的雪向殿下谢过了。”说着,尚毓尘似模似样地福了福身,向枫灵称谢,见枫灵难堪,她反是兴趣更高,“不若借殿下金口御封,给这蜀中之雪封个‘天下奇秀’,也好待殿下今后荣登大宝以后,给蜀中减上几成赋税,如何?”
枫灵扔了马缰,上前问候道:“大哥,我想起克日天寒路滑,怕你路上出事,以是过来送你一程。”
枫灵忙止住了他的话头,忙叫人将濮历沐抬进府中配房,又唤了大夫前来为他诊治,直到确认他伤势没有大碍才算松了口气。尚毓尘在一旁看着她表情窜改,不由得神情也变得奥妙起来。
话到最后,徒留感喟。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绿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曲至慷慨处,气愤与柔情异化,模糊约约带了些许抽泣声,枫灵亦紧扣玉笛,将曲调抬高,一时候,哀伤之情满盈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