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现在呢,我是不是有了统领荆正团的资格?”
三人在石梯下的长廊走了一阵子,瞧见面前呈现了一道光,摇摆不定,应是火光,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惜琴不为所动,杨德点点头表示认同,便缓声安慰道:“公主,先出来吧。”
“或许是哪个环节出了岔子,或许是若枫本身记错了,或许是还没到血咒见效的时候,毕竟要比及她二十五岁,或许,或许……”杨纪政嘴唇轻颤,脑海中忽的电光石火般的闪过一个动机来,他的心突然沉了下去,扶着桌子撑起家来,一字一句道:“或许,毕竟我是看轻了苏若枫。”
青衣长长叹出一口气:“这是……代价……”
他死死盯着石棺内的杨枫灵,一动不动。
杨纪政忽的认出了那人是谁,他猛地扑上前去,跪于那人前,嚎啕号道:“师父,师父……皇叔,皇叔,你如何会在这里,你怎的成了这番模样!?”
杨纪政晓得道家“不动不占”,方才他的谛视乃是起卦之举,遂待他掐算结束后谨慎问道:“玄衿道兄,洞中环境如何了?”
青衣缓缓展开了眼,眼睛从杨纪政身上挪到了玄衿身上,又挪到了爱笙身上。他衰弱干哑的声音显得诡异而悲惨:“我在云阳洞中召回了天魂地魂,但她的脏器实在是毁得太短长,虽是因若枫的原因本身有着解毒自复的异能,却撑不住腐坏,故而未及召回命魂我便把她从云阳洞带到了这里,好将身子冰住。”
惜琴的影象逗留在武德十四年,窦胜凯亲征金边的那年。
杨纪政听到她声音不对,不知出了甚么变故,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里,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奔入阁房,站在爱笙身边:“怎――”话未说完,他忽的认识到爱笙的惊骇从何而来。
她的影象中,没有桃花寨,没有楚生,没有杨德,也没有――杨枫灵。
“既然父皇不肯动手,倒不如我擅作主张,去杀了那故乡伙。”
爱笙一惊,细眼打量终究确信,此人恰是青衣。半个月前相见时,青衣虽是颓唐醺然模样,但头发乌黑如墨,目光迥然有神,长须飘飘,仙风道骨,怎会半月之间便成了这副行姑息木的模样?
玄衿从刨开的那洞口钻了出来,沿着石梯向下走,二人也不管这地下是否通着十八层天国,咬牙跟上了。
“红衣才子白衣友……要留她性命,便留不得关于你的影象……这世上,不管如何行事,毕竟都有代价……”他忽地长长一叹,揉着脖颈,也进了屋。
田谦却并未乘胜一举将之剿除,而是日夜扰之,惊之恐之,惊其心,动其魄,日夜不得安生。齐恒局势已去,疲于奔命如丧家之犬。败局已定,若至万劫不复,是轻而易举,却恰好被田谦如猫捉耗子般玩弄,终究邻近癫狂崩溃。早在他以惜琴相要要杀杨枫灵之时,便已经必定了他要为此支出比兵败国破更加惨烈的代价。
是啊,看轻了苏若枫……一个胆敢不顾世俗爱上女子的女子,又怎会拘泥于此,又怎会立如许的血咒?
雷声好响,好响。这该死的金边,怎的这么多雨,比姑苏的梅雨气候还潮湿,弄得浑身湿透。不对――不对,手上濡湿的,不是水,仿佛是――血迹。
仲春将暮,大民对齐恒的挞伐并未因为杨枫灵之死而停止,反是更加狠恶。元帅夏敬以厚利相诱,许塞北士卒以安然归乡,大大崩溃了北国士气,策反归降者数以十万计。北国禁军副教头王敦自齐恒的□□中逃了出来,集结了云贵儿郎背叛相向。虎贲将军田谦担负前锋,一举攻入锦官城,内忧内乱,终究迫得齐恒不得不带着残兵西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