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六爷却不能不管,只能略有些恨恨的沉声道:“去跟娘子说,让她不必这么操心。”
李都守眼中有了这“一轮红”,更加看的畅快淋漓,萧六爷却静不下心来了。
李都守放声大笑,道:“恐怕六爷的宝眷对你有遗珠之怨啊!”
萧六爷淡淡道:“李大人谈笑了。”
陈老板才松了一口气,对齐班头道:“班主大喜,看模样今晚这戏,入了高朋的眼了。”
萧六爷心中不悦,微微皱眉道:“李大人刻薄。你直接说吧。”
若说他萧六爷讨厌甚么人,必然是粗鄙之人强装风雅,但他更讨厌的倒是李都守如许的,本是读书人,却强装出大老粗的模样。可爱之处就在这里,反而更加能够斯文扫地,不要脸的做出强取豪夺的事情来。
李都守笑道:“你不必妄自陋劣,我和六爷阅戏无数,今晚这出南腔的《西厢记》的确不错。”他摸了摸髯毛,从腰间又解下玉佩,分外丢到齐班头手上:“红娘也很不错,赏九龄秀。”说罢转头看着萧六爷,道:“六爷不再多犒赏些?”
“安得后羿弓,射此一轮红。”丫头接着道:“娘子让我特地说给六爷听。”
小丫头不晓得该如何办,只拿一双眼睛瞅着萧六爷。
他眉心尚未伸展,只听到李都守看向点头哈腰、千恩万谢的齐班头,笑着问道:“九龄秀,但是九岁红的?”心中就一突,来了。
李都守摆摆手,俄然来了兴趣,道:“无妨事无妨事。甚么话,能够说给本大人听听?”
这么一会工夫,已经到了“拷红”一折了,这出《西厢记》也即将唱到序幕。
李都守这时候才“咦”了一声。
萧六爷听出来他的口气里带着意味深长的扣问,倒偶然与他争锋,也偶然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伶争夺甚么,说不定九龄秀还心甘甘心呢!因而只摇点头道:“李大人公然慧眼识珠。”
那丫头才直了身,清脆的道:“娘子说,那张生漏了一句词。”
这场拷红,九龄秀演的极其出彩,特别是躲闪棍棒的身材,楚楚不幸中又显得工致活泼,把红娘的小聪明和谨慎眼儿都演出来了。
本来萧六爷对这类事情没有甚么好恶感的,很多女伶感觉做个都守后院的姬妾,总比做个天下间居无定所、随梨园四周漂流的伶人要强很多。但伶人中也总有不肯为丝萝以托乔木的,男女情事本来风雅,总要讲究个你情我愿。但这李都守……
李都守哈哈大笑,一只并不大的手掌“啪啪”拍着大腿,粗声道:“看赏!”
萧六爷正想着,闻声锣鼓声戛但是止,这出戏已经闭幕了。
中间跟着他的小厮立即拿了红封,较着大很多的阿谁递到了早就在陈老板中间等待的齐班头手上,小的一些被陈老板接过。
“哦?”李都守的神采顿时玩味起来,看着萧六爷暴露似恼非恼的神采,也不说甚么,转头看着台上。
正想间,已经到了《寄方》这场的序幕,那张生对劲洋洋揽着崔莺莺心愿得偿,施施但是下,红娘想跟着蜜斯畴昔,却被拦在门外,玉手作势揉着额头,跺了一下脚,又转头看去,半晌,一声轻锣,那只纤纤手指戳着嘴唇处,眼里暴露懵懂神采来,端的是娇憨非常。
李都守倒笑了,道:“六爷的宝眷也是懂戏之人。丫头,漏了甚么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