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阿奴?”乐宁朦眯了眯眼,以极其随便的姿式倚在门边,语带诮笑的问。
那两名兵丁却不觉得然,高低打量了乐宁朦一番,见其穿着朴实风尘仆仆唯有一张脸还算得上清隽研丽,两人相互对望一眼,脸上的神采较着的透着质疑。
陈妪也万分不解,惶惑又惊骇的望着自家女郎喊道:“女郎,女郎,我们要到那里去?石家郎君乃是一片美意,有他护着你,我们这一起上应当也不会再碰到强盗了!女郎,我们可不能不识好民气啦!”
一念闪过,乐宁朦陡地拉紧了缰绳!
他身后跟了好几名身材健硕的侍从,尽皆穿着光鲜神采奕奕,竟是比普通世家后辈穿戴还要华丽。
太子舍人乐彥辅虽出身豪门,但自小苦读圣贤书,又精通玄默老庄,常常与人谈玄,语甚简至,开朗通脱,就连竹林七贤中的大名士王戎都对其奖饰有加,如许的人是被世人所恭敬的,是故当统统人听闻乐彥辅之名时,都尽皆暴露讶异赞叹。
不过是一个从乡间来的私生女,竟敢用如许的眼神看他!
闻声,统统人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了去,只见一大袖翩翩的白衣郎正摇着一把羽扇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少年郎面如冠玉,五官英挺似刀削,身姿瘦长如松,神采好似敷了粉普通的惨白,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纨绔后辈的戏谑笑意。
那侍卫满脸的不屑,少年郎却抬手怒斥了一句:“休得无礼!”转又对乐宁朦道,“我姓石,表妹能够叫我石三郎!”
而现在当婢子将房门翻开,一股芳香气扑鼻而来,倒叫她亲眼瞧见了甚么是都丽豪华:房间里家具虽未几,但四周超脱着的纱幔好似缀了珍珠一边的莹光闪闪,塌几之上,鲛绡云纱锦被绣衾,中间的案几之上还摆着各种名流法帖,胡桃木的地板上洒满了色彩不一的时新奇花,使得全部房间都被一股沁民气脾的芬芳香气满盈。
当今之世,若论世族之鼎盛名誉最清脆者,非琅琊王氏莫属,可若论起财产来,却无人可比及石氏,石家在京洛是出了名的巨富士族,石三郎的叔父石崇所具有的财产乃至连武帝的母舅王恺也没法比肩。
“无,你下去吧!”
“那便去奉告你们郎君,就说我饿了,想吃鸳鸯筒,凤凰卷,八仙过海闹罗汉,我还要酒,要你们这儿最好喝的酒。”
呵!好民气!如果不是重活一世,她也会被这张虚假的面孔所骗吧!
她也传闻过京洛那些公卿贵族们都爱比富,家中绮罗绸缎必不成少,便是那号称巨富的安阳乡候石崇,家中婢妾披罗戴纱不说,就连净房都修建得华丽绝伦——但那些她毕竟是未曾亲目睹过的。
石三郎顿时嘴角一抽,心中猛地窝起一团火,如果他刚才没有看错的话,这个少女刚才看他的眼神中竟是带着一丝不屑一顾的轻视和冷诮的吧!
“是!”
就在石三郎微微扭曲着面孔暗忖着要如何给这小姑子经验时,却突地听闻一声:“父亲竟然能请动石三郎到这汜水镇来接宁朦,倒教宁朦有些受宠若惊!”
“竟是乐舍人的女儿?”人群中有人不免收回唏嘘。
陈妪赶紧到门边去看了看,再回过甚来,小声的说道:“女郎,你没有到京洛去过,不知世面,不知民气,不管是这位石家三郎,还是那驻守汜水关的骁骑将军王将军,那都是我们获咎不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