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叟晓得自家郎君惯会开打趣,却也被这句噎得老脸一红,无法的低唤了一声:“郎君!”
清澈的吟唱也好似回雪流风普通飘到了远山碧水间,仿佛让人看到了草长莺飞,百鸟盘桓的低旋。
“传闻一个月后,安阳乡候石崇会在金谷园设席,请柬已发至了京洛各大世族,届时会有很多名流去赴宴,一睹金谷园的豪华与美姬们的风采,叟莫非不想看一看那金谷园中有天香国色之誉的绿珠?”
此时的王显倒是非常难堪,支吾了半晌,才向王澄规矩的揖了一礼,回道:“王郎君莫要谈笑了,此姑尚未及笄,且在闺阁当中,显只是受命护送将军故交之女,若未得女郎之愿,怎可无礼行事!”
长史?听到这两个字的乐宁朦不由得心中一突,神采微变,本来王济派来护送她至京洛的这名侍卫首级竟然还是一名长史?
玄衣男人沉吟一刻后,又侧过甚来,笑了一笑,就在他笑的这一刹时,那张白玉面具被摘了下来,顿时鸟雀惊鸣,风卷落叶,那如镜的潭水也似因他这一笑而乱了心扉,皱了波纹。
“诶,郎君,切不成玩物丧志啊!”他忍不住喊了一句,耳畔却传来一阵清澈动听的大笑。
这马车上的徽致便恰是琅琊王氏的徽志,现在在朝有人中美玉之称的尚书王夷甫,在野更有竹林七贤的王戎,但此二人都已致不惑之年,想来能被年青姑子们视为檀郎,牵手围观,送花吟唱的应当只要阿谁举止放诞风骚不羁但却有神仙之姿的王澄了!
“现在月神令不是已在我手中了么?”玄衣男人笑着接了一句,又道,“现在朝局不定,贾后虽借卫伯玉之手削藩遣诸王去封地,却也会是以而激起诸王的气愤,当今又有王武子驻守于汜水关的十万雄师,八星环祠,贾氏一族焉能悠长?”
此时,这枚银色令牌正在一双保养得极其白晳苗条的手中,银光闪动,璎珞长垂。水面倒映出玄衣男人如仙鹤般顶风独立的身影,群蝶飞过,碧玉般的水面漾开圈圈涟猗。
“郎君,你说甚么?”老叟似听清又没听清,错愕的问。
仿佛逢迎着陈妪这份雀跃欣喜之情,车厢外也传来远近不齐莺莺袅袅的吟唱,嘈喧闹杂中却也不刺耳清,那唱的是:“王郎王郎,请翻开车帘容我们一观!王郎王郎,何不策马而行?”
若不是陈妪早已见过王济赠送女郎的马车,在看到那些玉勒雕鞍,沉檀车厢,珠帘斜卷,就连车轮子也精雕细琢好似镶上了无数宝石般的华樱车马时,陈妪估计要惊得半天都合不上嘴。
而此时的京洛也正如这首曹子健的《名都篇》中描述的普通,宝马雕车,来往不断,无数士族后辈的马车穿越于店铺林立的街间,偶有一辆马车停至雕梁画栋,藻井锁窗的富丽凤楼前,就会有好几名大袖翩翩的郎君踏着木屐走来,就像从《论语》暮春当中走出来的一样,衣履风骚,谈笑宴宴。
“哈哈哈……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值令媛,被服丽且鲜。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驰骋未能半,双兔过我前。揽弓捷鸣镝,长驱上南山。左挽因右发,一纵两禽连,余巧未及展,仰手接飞鸢。观者咸称善,众工归我妍。返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
那马车上的徽志对乐宁朦来讲,也是熟谙得再也不能熟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