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霞一时候勃然变色。
翕王正要开口,俄然一只酒杯却送到了唇前,薛婵说:“既然是来找我的,先喝了这杯酒再说话。”
薛婵拿出阿谁玉佛来,握在手中悄悄摩挲。
“娘娘好兴趣。”
崔霞嘲笑:“莫非华嫔一小我要用两只酒杯不成?”
酒是淡淡的绯色。翕王闻了闻,倒是用温醇的米酒所酿,透着一股暗香。
“是……崔颐妃。”
薛婵并不答复,却淡淡笑道:“这里有本年新酿的杏花酒,叔父不嫌弃的话,尝一杯如何?”
“来便来,莫非你我就如此见不得人吗?”
“醉便醉了,怕甚么。”薛婵不顾玉钟禁止,从桌上拿起酒壶,自斟自饮:“之前不懂喝酒的好,现在才晓得,本来酒喝了是能醉的,而醉了的人,说话是信不得的。”
薛婵将手指竖在唇前:“嘘……别说话,他们在听。”
有了这句话做底,崔霞心中略定,转头看着薛婵嘲笑:“苏子奉是甚么人?身为后宫嫔妃,却与个来源不明的男人擅自宴饮,华嫔,你有甚么要解释的吗?”
崔霞变色。苏子奉的典故她是晓得的,只是没想到入宫这些年,薛婵口中还能说出这个名字来。她微一沉吟,扭头问身后侍女素馨:“陛下现在那边?”
薛婵淡淡看着他,也不催促,给本身也斟了一杯喝下去,只觉一股热气沿着肚腹向上伸展,不一刻便感觉两颊发烫。她用冰冷的手背去贴脸上的皮肤,笑道:“叔父是怕酒中有毒?”
“跟我有关吗?”
实在玉钟几次伸手都被她晃开,此时在崔霞虎视眈眈的谛视下,连头都不敢抬,目不斜视,强行抓住薛婵乱挥动的手,将她撑了起来。
薛婵以往从不喝酒,这杏花酒虽不烈,对她而言也已经到了极限。头似有令媛重,太阳穴一下一下跳得短长,脚下却仿佛踩在了泥塘里,歪倾斜斜站立不稳。“让叔父见笑了。”她扶着桌子缓缓坐下,手肘支在桌面上,衣袖垂落,暴露腕子上一枚深潭般绿森森的镯子。
“快扶我见礼。”薛婵伸手,却几次都扑了个空,只得招手:“玉钟你来,扶扶我。”
“这么镇静做甚么?”
薛婵似是非常华侈,摇了点头:“可惜了,你不是也最喜好边城红柳镇的杏花酒吗?”
玉钟上来搀扶:“娘娘,是颐妃娘娘来了。”
“是。”玉钟对翕王言听计从,乃至不去看一眼醉意渐浓的薛婵,回身就走。
薛婵俄然开口:“这杯,是给苏子奉的。”
翕王一怔,自嘲地笑了笑:“娘娘是不想见到本王?是本王冒昧打搅了?”
薛婵带着醉意的眼睛似是染上了霞色,昂首望向天空,像是解释,又像是喃喃自语:“不敢大声语,惊骇天上人。”
翕王浅笑:“恰是。本王也是在薛帅帐中与她兄长结识的。”
薛婵摸了摸嘴角,发明生硬的面上并没有扯出笑容,这才放下心来,淡淡道:“是便是了,大惊小怪做甚么?”
玉钟赶紧说:“奴婢这就送华嫔娘娘回宫安息。”
玉钟噗通一声跪下,连连叩首:“娘娘明鉴,真的没有别人。”
风吹来,吹落一池槐花,散落在水面上,带着凋敝的暗淡。
翕王仿佛愣了愣,笑道:“娘娘这话是甚么意义?”
玉钟被打得两耳嗡嗡作响,却还是闻声了这话,一颗心沉入了最深处。本来崔颐妃并不是偶尔路过,她明显是获得了甚么动静,专门来找错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