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浑身一颤,低声说:“他说能够让恪哥儿返来,只是蔷薇阿谁孩子却不肯放在我身边养。”
“娘娘慎言!”窦长清厉色打断皇后,不及再说甚么,反身到门外去四周看了看,见院中有两个小内侍正拿着长竹竿捅蝉,其他处所再无杂人,这才松了口气回到室内。他并不急于说话,而是亲身倒了一碗茶水送到皇前面前,一边蘸了水在桌面写字,一边轻声叹道:“这么多年了,娘娘还是如许的性子,内心藏不住个事儿。”
“娘娘还能当着谁的面发牢骚呢?也不过是奴婢罢了。奴婢若连这点儿表情都体味不得,这辈子不就白活了吗?”
皇后如何不晓得他的心机,叹了口气,忽而一笑:“当日他将薛婵接进宫来,我只当是天都塌了,也不知在哭了多少夜。想来现在薛婵也终究尝到了我当初的滋味。”
这话说得窦长清不管如何都接不下去,只得跪下叩首,连续串地告罪:“都是奴婢老胡涂了,满嘴胡说,让娘娘不痛快了。”
她身后,窗外的天井中寒意垂垂逼人。
也不知是那边俄然起了一阵风,窗外的秋叶簌簌地落了一阵,皇后转头去看,直到那一阵风过了,才巍巍地叹了口气,问道:“阿翁还记得惠太妃身边一个叫珍娘的老嬷嬷吗?”
皇后叹了口气:“现在可不就是如许,随口一说话就获咎人,比起小时候言语无忌,那是难多了。”
“娘娘跟她如何不异?娘娘是皇后,统领后宫,陛下心中对娘娘还是感佩的。至于旁人,不说也罢。”
皇后点了点头。
皇后掐着本身的指尖,让那股锐痛直戳进了心底,才终究颤巍巍地嘘了一口气:“只怕……”
窦长清想了想,字斟句酌:“娘娘是后宫之主,位居中宫这些年,不管办事待人,宫中高低没有不夸奖的。这些大哥奴是看着娘娘一日一日这么过来的,娘娘心中想甚么老奴都清楚。只是皇家自有皇家的端方,有些事情还得按着端方来。”
即便是庄严,又算得了甚么。
皇后却俄然沉默了,久久看着窦长清的眼睛。
窦长清蹙紧了眉。年代长远,何况当日他只是掖庭宫中一名跑腿的杂役,惠太妃职位崇高,去她宫中的差事并不常落在他的头上,惠太妃宫中人事他也算不得熟谙。只是他也并不在乎。
皇后点了点头,回身望着门外高大的榆树出了会儿神,叹了口气道:“当年那里想到另有如许一日,日久情淡也就不提了,陌路一样的伉俪,还得为他筹措选小老婆。”她假装看不见窦长清变色的神采,无穷难过:“都是十六七岁鲜花一样的年纪,就如许白白被迟误在宫中不成?”
“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能如何样?也至于如此用心良苦?”皇后嘲笑,目光直直盯牢窦长清,两民气头都是一片雪亮:“不过是因为这孩子是恪哥儿的骨肉。”
皇后倒是没想到他说出如许一番话来,愣了一愣,心口堵着的那团火不知不觉就下去了一半:“阿翁……”她前面的话没说完,眼眶蓦地一湿,声音就哽咽了起来:“他如此摧辱我……”
皇后淡淡一笑,并不挽留,起家将翕王送到了门外,这才回身对窦长清说:“我晓得阿翁是美意,只是若连本身宫里都不能畅所欲言,我这皇后做来另有甚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