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禀性荏弱，不能在此险恶时掌控大局，是以朕会再帮你最后一段光阴。待朕临死前把武氏余党清理得差未几了，会发下一道密旨，令皇后殉葬，毒杀单超，为你即位断根统统停滞……”
“没有老提。”单超说，“只是感觉，若不是走上这条路，多少年前我就已经死在漠北了，或死在慈恩寺那碗毒汤水下了；一个本应丧命过两次的人，现在这条命都是倚仗你才捡返来的，有甚么资格矫情？”
“我都瞥见了！这儿！”单超强行按住他胸口，衣衿下公然有一层绷带，扒开一看只见药气扑鼻，但是隔着绷带却瞅不出甚么来，要拆又怕扯破了伤口，不由非常迟疑。谢云拢起衣衿，轻描淡写道：“天后情急想杀我，却又下不去手……没事，我晓得她下不去。”
单超止住脚步,浅笑道：“尹掌门。”
单超差点一个踉跄。
尹开阳谦善摆手：“好说,好说。”
谢云提着一柄宫灯，静肃立在月光下，胸口透出平淡药香。单超亲手把他牵进屋里，合上门，问：“晚膳用过了么？我觉得你已经歇下了……如何晓得主动来找我？”
“如何会？”
大明宫厮杀声歇，黑烟未消，不远处兵士来回运水灭火、冲刷宫室，凝固在鲜血将水流染成淡红色，顺着白玉台阶一级级渗进草地中。
“但，”单超话锋一转，说：“单某有一事，却不得不请尹掌门谨慎考虑。”
谢云真哽得笑了，顺口要讽刺他两句，但油灯下只见单超表面刚硬，单衣下模糊显出肌肉，周身还满盈着铠甲挥之不去的铁血气味，不知如何俄然内心某处俄然软了，升起一丝不知是何滋味的难过。
“谢统领扶养教诲我多年，待我恩重如山，这番豪情不得不报……”
紫宸殿中稠密的药气熏得人喘不过气来，六月尾气候，却门窗一应全闭，病榻上还盖着厚厚的棉被，披收回难以言喻的气味。天子面色蜡黄失血，尽是皱纹的手颤抖着放下御笔，说：
李显哭道：“儿臣没用，儿臣不孝！”
两人对视半晌，仿佛达成了某种不出口的买卖，尹开阳率先做了个彬彬有礼的“请”的手势。
单超调转了一下坐姿，把谢云捧着热茶杯的手拢在本身掌内心，说：“――就像你厥后带我千里杀回都城那样。”
“明日诏立你为太子，软禁皇后，鞠问余党，仍旧封单超为异姓王。且不说本日圣旨已经当着宰相们的面发了出来，一夜之间不能反口；就说武氏余党盘根错节，长安城内动乱未息，就不能在这个时候杀他。”
单超让他坐在床榻边，也不轰动旁人，亲身去倒了热茶来，又翻箱倒柜找了白日没用的几盘干果点心，攒在小几上端到他面前：“没了，就这些了，今后过上好日子再给你吃好的。”
“暗门在东都运营多年，洛阳局势敏捷安定，诚乃尹掌门首功。”单超一边走一边闲谈般道：“若不是尹掌门大力互助，南军怕还驻扎在东都城外,此番功绩不能不记。”
天子衰弱地摇了点头：“你即位后，需立即皋牢起本身的权势。朕已决定将韦玄贞之女聘为太子妃，你可重用外戚，震慑世家，收拢军权……”他刚想再说甚么，却突然喷出了几口血！
“回想当初在锻剑庄，与神鬼门曲解颇多，厥后又在泰山多番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