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纷繁动容,有人高呼“不能!”“为何?!”但更多的人跪了下去,面对着金銮椅,深深叩下了他们紫金玉冠的头颅,高呼:“吾皇万岁,万岁,千万岁――”
单超面沉如水,抬手略微一摆:“带下去。”
“……甚么时候了?”
次年,唐出兵安东,征平高丽,纳降新罗。
“内里的声音……是……”
兵戈交激的厮杀声垂垂向南远去,消逝在了含元殿方向。谢云怔忪地望着单超,又勉强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他英挺的脸:
统统人都晓得那呼喊并非对着满身颤若颠筛的李旦,而是自麟德年间至今,代先帝掌权已逾十年的天后。
单超笑了起来,把脸埋在他颈侧深吸了口气:“不,师父。我会让你好好活下去,安享尊荣、权位彪炳,再也不会担惊受怕,也不会遭到任何伤害……这些年来统统的艰巨困苦都永久畴昔了。”
“陛下!”朝臣中有白发苍苍的御史连滚带爬扑出来:“你们这些逆臣,竟敢如此对待陛下,陛下啊――!”
李显却底子不能接管这猝不及防的垮台:“胡说八道!侍卫安在?韦卿安在?!我是先帝遗诏立下的太子,你们――”
垂拱三年征讨契丹,摄政王亲身挂帅,剿除贼首并推动突厥,漠北始平。
“好。”
“放开朕!你们想干甚么!”李显冒死挣扎:“行刺天子连累九族,你们自寻死路!你们一个个,单超、谢云、天后……”
那身影动了动,微侧过脸。
如果他的视野再往远处望去,便能瞥见含元殿外兵器森森,那都是他从扬州不远千里杀进都城的人马;现在这支铁骑再一次占据了万国来朝的大明宫。
庞大的都城如同深水,大要尚保持着最后一丝风平浪静,暗潮却已开端不动声色地,险恶地涌动了起来。
马鑫亲身带着数名精锐亲信,“护送”着李旦推开殿门,武后从书架前转过身,居高临下俯视本身的小儿子。
但李旦毕竟年幼,被宫人一叠声催着,昏头涨脑便上了车,一起颠末宫门,驶向清宁宫,只觉颠末端重重盘问,待下车时已站在了清宁宫偏殿门口。
李旦不忍再看,颤抖着闭上了眼睛,天后冷冷道:“宣旨吧。”
吴霆毫不踌躇,从善如流, 以眼神表示已换了装的北衙部下跟上,保护着小天子向御花圃去了。
单超的声音轻而易举便压过了殿内的喧杂声响:“先帝驾崩当晚,只要你一人守在病榻前,你前脚带着册封太子的圣旨从紫宸殿出来,后脚宫中就敲响了龙驭宾天的丧钟。现在想来,焉知不是你窥见先帝成心立季子,先动手为强做了丧尽天良之事?”
“你教了个不成器的门徒。等了这么多年,门徒终究能返来养你了。”
“周王李显无才无德、不堪重担,难以胜任天下之主;今废李显天子为庐陵王,放逐韦氏一族于岭南,奉先帝与天后之嫡子冀王李旦为帝,钦此!”
谢云的神态另有些恍忽,挣扎着抬起手,被单超紧握在掌心,亲吻他手腕上冰冷微小的血脉。
结发为伉俪,恩爱两不疑。
吴霆上前一把夺下了李显头上的冠冕,挣扎中李显腿脚一软摔跪在地,不甘心肠膝行数步:“不,我才是遗诏所立的天子!朕做错了甚么?凭甚么废朕?!”
天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穿过硝烟未尽的大明宫,飘向中原大地,吼怒在那悠远的、广袤的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