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披风当头而下，落在狼狈不堪的绿腰身上，正恰好将她跌倒时衣不蔽体的身子一遮。
绿腰断断续续咳出一口血，抱恨道：“便是要杀你，得有甚么来由？我最恨你这等凌辱强大的无耻之徒――”
他从案后站起家，绕过筵席，众目睽睽当中走下玉阶，停在了绿腰身前。
“相遇便是有缘，不知中间可否赏光下车一叙？”
绝色歌姬一曲舞毕，倾伏于地，长长的水袖如层层花瓣缓缓落下，周遭顿时响起掌声：“好！”
谢云淡然道：“胡说。”
谢云仿佛毫无发觉，还转头对于仲宁赞了一句，后者忙道那里那里，能入统领法眼是这丫头的福分。两人来往了数句，谢云又转向绿腰，此次随便一招手道：“――过来。”
满场氛围紧绷，唯有大家镇静短促的喘气此起彼伏，只听谢云高高在上问：“你为何要杀我？”
那声音几近不闻，甫一离口便消逝在了深夜长恬寂静的长街里。
月光穿过木窗，映出他赤|裸精干的后背和被汗渗入的短发，投在禅房青灰色的空中上。周遭一片喧闹，夏末时节一长一短的虫鸣正伴跟着淙淙流水从佛堂后院传来；除此以外夜深人静，再无其他声响。
那人拔剑出沙，指向脚下的少年，骄阳下只见他嘴角竟勾起一丝嘲弄般的笑意：
谢云挑起车帘，风俗性向外一瞥。
哐当！
“这女人公然绝色。”
那一刻没人能反应过来，连谢云身后的部下都来不及有所行动。千钧一发之际，刀尖已至衣衿，只需进步半分便可等闲刺入体内――但是就在这时统统都凝固了。
那人却竖起食指，以一个简朴的噤声行动打断了他，随即一寸寸扭转剑刃，直至森寒剑锋上映出少年混着血泪狼狈不堪的面孔。
・
说罢他一顿，只见首席上那年青人仍旧淡淡笑着，仿佛神采并无不悦，心下便松了松：
固然已近半夜，筵席上却还珍羞美酒觥筹交叉，满树绸缎扎成的花鸟在灯火映照下贱光溢彩，而那盈盈起家的歌姬就如同花圃中最鲜艳、最美好的牡丹。
侍卫低声道：“便是此花号称能解百毒，存亡续断很有奇效。刘家将它藏在密室里，我与几个兄弟潜出来……”
而在那之前的统统旧事都化成了破裂的片段，如同谩骂般出没在每个深夜，循环来去永无绝顶。
单超闭上眼睛，那光芒在他脑海中垂垂化作黄沙骄阳、乌黑锋刃，以及那一抹少女般和顺又残暴的笑意。
暴风吼怒，黄沙漫天。
“奴家敬慕大人已久，本日得见，三生有幸。”
“本日在此诛杀你的，便是龙渊。”
单超非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少年绝望点头，收回幼狼被逼到绝境般痛苦濒死的喘气，最后一次挣扎着向那身影伸脱手。
“――和尚，你可知我是谁，便敢说与我有缘？”
“你……”绿腰十指痉挛，恨恨地抓挠空中，半晌终究忍不住破口痛骂：“你这奸臣还问为甚么？！武后掌权牝鸡司晨，恰是有你这等奸臣为虎作伥，在朝野间毒害了多少忠良！我家本来满门忠烈――”
那双年青美好的手，如何也看不出和“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有任何一点点联络。
绿腰缓缓昂首。
“小僧法名信超，深夜偶遇中间，恍忽面善仍旧交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