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自北门入,穿太长街来到一座高大门楼前,几个佩刀侍卫上前见礼,请统领上马步行——再往前就是外廷地界了。单超下了马车,昂首只见上午灰蒙蒙的日光穿过三座高大门道,蓝底描金大匾上鲜明写着三个大字:
宫女回声而出,但还没走到门口,谢云突然昂首挥袖,一向埋没在衣底的太阿剑腾空划过,剑气吼怒而出,咚一声把门撞得重重合拢!
“……这不是我给你的那一个。”武后终究直起家,冷冷道:“从哪儿来的?”
她金红宫纱、凤钗挽发,年纪已经不轻了,但华丽寂静高高在上,如同从九天顶风而降的女神。
继而不待谢云答复,又道:“可见一起辛苦。”
谢云呼吸倏而愣住了。
但他很快收敛神采,躬身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看甚么呢?”谢云嘲道,“血早干了。”
砰!
颠末北衙,横街绝顶早已有个宫中执事站在那等着,上前深深施了一礼:“统领,请随我来。”
谢云也未几解释,从侍女盘中接过那枚皮绳所穿的腰牌,走过来亲手给单超系在了腰带上。
“……”
“看朱成碧思忆狼籍,是以平生第一次失了手,请皇后殿下恕罪。”
这话说得大有深意,单超内心不由一凛。
内堂无人发声,轻烟从兽口中缓缓消逝。
武后缓缓松开手,用护指尖勾出那段皮绳,只见绝顶鲜明吊着一只枯白干裂的吊坠——她的眼神微微变了。
谢云的背影仿佛顿了顿,才举步踏太高高的门槛。
“臣欲将他带来亲目睹见皇后,是以不得已而为之,请娘娘息怒。”
单超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随即把紫檀木小锁匣递到他面前,低声道:“你……”
谢云拔剑出鞘,反手将剑尖深深插上天砖中,沉声道:“御前现出兵器已是杀头重罪,既然如此,娘娘请亲手告终我吧。”
“待会进宫,不要开口,别乱走路,跟在我身后便可。”谢云系好腰牌,退后半步打量是单超,说:“雪莲花你拿着。”
侍女拿着一枚青铜制的禁军腰牌从廊下出去,看到单超时竟愣了愣,随即掩口笑道:“好个姣美郎君。”
好久后他终究在武后的目光中俯身缓缓拜了下去。
此时天空一碧如洗,宫门广场宽广寥寂,除了远方大雁飞过苍穹的鸣叫以外,四周温馨得只能闻声风声。单超昂首瞻仰高大的门楼,眼角却俄然瞥见了甚么——高处玉栏边,有小我正站在那边谛视他。
武后微微靠近,居高临下与谢云对视。
顿了顿又低声道:“皇后已候久矣。”
“娘娘临走前亲手抓了暗门的鹰,砍下两只鹰爪,风干后赠了一只给我。可惜厥后漠北有一年刮黑风暴,我迁徙不及被卷出数里,醒来时身上能吹走的都吹走了,贴身戴了那么多年的鹰爪亦不知去处……”
清宁宫在内宫北横街首、紧挨着紫宸殿后,约莫走了半刻钟才绕过金碧光辉的宫门,顺着长长的桐木走廊来到一座门楼前。现在四周寥寂无声,远处广场上连一小我影都不见,执事停下脚步笑道:“统领请,皇后在楼上等您。”
谢云也换了身官服——这是单超平生第一次瞥见他身着禁军统领服色,跟浅显禁卫竟是反着来的,乌黑云锦深红衬里,领口袖口暴露镶红滚边,衣裾所绣的暗色蟒纹跟着法度翻动,如同活的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