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绝无转圜余地……师父，别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
单超当即开口，却还没来得及说甚么，谢云俄然问：“你晓得这里为甚么叫称心楼吗？”
单超减轻语气，一字一句道：“我说，不消安排了。”
谁知单超却闪身一避，抬头将酒一饮而尽，沉默放下了玉杯。
单超一愣。
“长安城里官员迭变，多有世家大族一夕抄没的，深闺女眷便被发卖到教坊，大多就进了称心楼。这楼里女人别看是伎籍，很多人文墨才情都不输给锦心，别随便看轻人家。”
而那少年却直直站在漫天风沙中凝睇着他，每一个调子都沙哑冷硬深切刻骨，乃至于好久以后，还经常在他深夜悠远的梦境里响起：
这也是她知情见机的处所，并不会因为客人选了别的女人就争风妒忌，话说得还很温婉灵巧，足见称心楼比别家教坊高超在那里。
谢云挑眉望着他，摇了摇食指。
单超咽喉高低滑动了一下，半晌后再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硬：
昌平大街上教坊青楼甚多，灯火透明、美酒丝竹，乃至连夜风中都带着脂粉的芳香。单超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繁华奢糜的夜景――固然皇宫夜宴已可谓人间罕见，昌平坊却更加放浪形骸。
谢云俄然感到非常讽刺，他乃至想大笑两声――但这么多年硬忍出来的工夫让那大笑没上到喉咙就无声无息地消逝了。
“……客人但是嫌丝竹粗陋，不堪入耳？”
“不消安排了！”
两人相互对视，氛围一片紧绷，只听烛火微微噼啪。
――当时他是如何说的？
单超只见他起家绕过桌案，大步走向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连眼角目光都没瞥过来半分，随即翻开门喝道：“来人，备车！”
花魁一愣。
谢云问：“那你喝酒的时候为何就那么天然？”
她阅人无数，目光精准。谢云固然俊美无俦且脱手豪阔，但――太豪阔了，且眉眼中较着透出杀伐之气，那感受不是个太承平平的繁华公子；单超则沉定稳妥很多，并且对风月一道全不善于，进门后眼睛都不往她们身上放，如许的新手奉迎起来小菜一碟。
“……”
谢云眼底那一丝讽刺终究从深水中浮了出来：“……那就证明给我看。”
谢云上半身微微向后靠，高低打量单超半晌，倏而问：
“……”花魁有点反应不过来，忙笑道：“郎君感觉可还入口？”说罢又倒了一杯。
他望着单超的目光幽深酷寒，半晌俄然啪地一声，合上了面前的文书。
单超警戒地站在原地。
单超：“……”
她只能强笑着再一杯接着一杯地倒，单超也未几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固然没人说话也没人发难，但垂垂紧绷起来的氛围还是让她如坐针毡，好不轻易一全部玉瓶的酒都洁净了，花魁终究鼓足勇气，委宛道：
“……”单超倏而抬眼，只见谢云神情冷冷的：“你看甚么？”
单超呼吸微微乱了下，别开视野没有答复。所幸谢云也不诘问，只嘲笑了声，说：“倒酒。”
花魁举着的玉瓶僵在了半空中，正摸不着底的时候，只听谢云开了口：“再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