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开阳不答，抬眼望向远处的门楼。
武后戴着镶宝护甲的手指猝然握紧，衣袖中，黄金定魂针刺破了她的肌肤。
说罢他纳头便拜了下去。
那长刀皮鞘鲜红如血，触之冰冷砭骨，黑金篆刻了三个笔划繁复的字：新亭侯。谢云顺着刀身延长而来的方向望去，尹开阳正含笑盯着他，摇了点头。
他抬手时，透过衣袖模糊能够瞥见，健壮光滑的手腕上鲜明缠着一根朱红缎带。
他箭术高深，天然目力不凡，隔着那么远的间隔仍然能清清楚楚地瞥见，皇后凤冠霞帔的背影并没有跟着圣上一同登上九十九层汉白玉阶——倒是太子伴同天子，在夹道膜拜落第步缓缓往封禅坛而去。
“我如果在寂然山设立擂台，应战者起码能比现在多十倍，现在却连二十个都凑不齐，”尹开阳遗憾地一叹：“白搭了我做的那么多筹办，安排去看管关卡的妙手都不止二十个。”
尹开阳这话，倒像是在暗指本身没有给圣高低傀儡术似的。
“封禅大礼，事事自有太常卿率百官定好流程，怎能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改就改？”武后语气突然转厉，不容回绝道：“——陛下，您说呢？”
谢云张了张口，却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辩驳。
翌日，正月初三。
明黄仪仗一起蜿蜒直上社首山颠，巍峨门楼高达十丈，降禅坛矗立入云，九十九层汉白玉阶一眼望不见绝顶。
在那边，神鬼门设下了十二道关卡，每道关卡都有妙手把关；其漫衍从山脚下一起延长到社首山颠，广迎中原武林王谢前来应战。
谢云有顷刻间的呆滞。
谢云转回视野，尹开阳站在他身侧，正悠然望向火线随风飘舞的明黄色帷幕。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又像仅仅眨眼般的工夫，他闻声天子如释重负的声音重新顶上传来：
“会的，”尹开阳淡淡道，“总要给他们时候。”
尹开阳一笑，反问：“阿云，当年你年纪小的时候总想抵挡暗门，我是如何办的？”
“吉时已到——请圣上登坛——”
谁料就在这时，驻守在坛下四周的卫士中俄然有几人上前，一言不发地挡在了武后和天子之间。
九层楼顶，皇旗猎猎，盛装大礼的帝后正并肩站在封禅坛矗立入云的玉阶之下。
——下一刻，只听“锵”一声铮然撞响，他被胸前横来的长刀硬生生挡住了脚步！
禁卫疾步奔来，不顾禁止直接入亭，在谢云身后砰地重重跪地：“报统领！崆峒掌门江元闯至第八道关卡，被暗门雷使雷中塘重伤，不支了局；华山副掌门王冲和闯至第十一关，被暗门首坐弟子景灵击中颅顶，现不知死活，其他人等皆已落败！”
谢云反问：“那又如何？即便你明天能当上武林盟主，今后那些门派就真会听你号令？”
“何况我也不筹算去如何统治他们，”尹开阳漫不经心道：“我已向圣上发起，光复中原武林后，将针对各大门派实施募兵制、均田制，仅此已充足窜改这天下江湖各自为政的状况，不然你觉得圣上为何对我如此大力支撑？”
尹开阳偏过甚看向他。
他们说话声音并未决计降落，中间重臣偷偷侧目而视，但目光触及尹开阳时，都立即收了归去。
“陛下，”太子俄然出声道。
“正如我当年把你从黔州荒漠上带回长安，是因为留意于百年后，将这些都交于你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