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尨脚步一顿。
是了,毕竟曾是当年咸丰书局叱咤风云的人物,痴顽如她却将她看作了攀附北平辜尨发展的菟丝花。
还未走出几步,就见窗边立着小我影。
书玉内心一格登,语气却波澜不惊:“我凭甚么信赖你?”
“你是谁?”书玉警戒顿生。
话音刚落,只见青石板空中以湖心为中点蓦地崩裂。碎纹如闪电般敏捷伸展,辜尨缓慢后退,但是空中龟裂的速率更快。
那人影动了动,继而开了口:“想见辜先生?”
辜尨蹙眉。礼宫秀明的话藏头露尾,实在叫人听着难受。
咦?辜尨去那里了?
礼宫秀明笑了:“那倒不是,颐顺王爷没有后嗣。不过你与颐顺王爷的渊源比你所想的要深很多。”
自从与书玉在一起后,他已不再梦见畴昔的肮脏和血腥, 但是彻夜的梦境来得委实俄然。
她悉悉索索地披了件外套,下床去寻她的斯文败类。
辜尨一转头,便见一身白袍的礼宫秀明正站在湖边,他的手臂上停着那只通体乌黑的雕鸮。
火线两步开外,书玉就停在那边,悄悄地等他向她走去。
书玉……书玉……
他想将她压在身下,看她软着身子任他予取予求, 看她泛着潮红的脸颊如醉了酒的桃花。
“以是,我才要你与我一起下地宫。”
嘉穗一愣。她早已晓得这伉俪二人伉俪情深,现在亲目睹着二报酬了相互哪怕火线是圈套也要走出来踩踏几番的孤勇,她心内不由翻涌起浓浓的妒忌。
“礼宫先生这是筹算用强?”辜尨挑眉。
“辜尨,做我的影子。”礼宫秀明狭长的眼里精光大盛。
但是, 这些夸姣的、让他思之如狂的统统, 梦境里十足没有。
辜尨这夜睡得很不结壮。光怪陆离的梦境一茬接着一茬, 梦里他立于赌刀场上,赤色的刀影、喧闹的人声、破裂的断肢……
“辜先生,你不想晓得为何Mr. X解剖台上的实验品都死了,唯有你能活下来?”
氛围中的香味更加甜腻,他一眼便望到了湖底尽情摇摆绽放的,如魔魅般的成片蓝色花海。
礼宫秀明道:“辜家本是不存在的,可因了百年前一桩旧事有人决计造了‘辜’氏。到了你这一代,出了一个你,倒也算是一个善果了。”
书玉心内颤抖,眸光安静:“天气晚了,嘉穗格格请回吧。”
她看到书玉的身后悄无声气地多了一个肥大的影子。那影子紧紧地贴着书玉,如护主的小兽,冲她伸出了泛着青色寒光的獠牙。
“我啊。”女人仿佛轻声笑了,“我是嘉穗。才多久不见你就认不得我的声音了?”
“不敢。”礼宫秀明暖和道,“这只是一个要求。辜先生若能承诺,是我的幸运。”
书玉一愣,那声音虽沙哑,却清楚是个女人的嗓音。
“辜尨?”她摸索地叫了几声。
他复苏地晓得这是个梦, 却没法摆脱开来。
书玉一个激灵,便见窗台边有个戴了面纱的女人。
“惊蛰日,地宫开是么?”书玉忽而笑了,“若这劳什子地宫真的吞了我家辜先生,那豪情好,就让我去将它掀个底朝天。”
她呆了呆,睡意昏黄地展开眼,茫然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床。
他欲追去,腿脚却生生一顿,仿佛身材的本能在禁止他随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