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珩大惊，将她抱住一叠声地问：“如何了？你如何了？”
她淡妆薄黛，粗衣麻布，头发梳成常见的款式，没有目炫狼籍的发饰，全部形象就是一个普浅显通的官方小百姓。
这位大娘的确就是个活告白，说得卿羽也动了心，再一闻到铺子里飘出来的浓烈的香味儿，肚子又是一阵翻天覆地的叫喊，但是看到步队排得十八弯，刹时就泄气了。
“明天就走。”卿羽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笑着答道。回眼瞥见李倾城红肿的双手，不由心头一动，那双手，纤纤如玉，皓腕凝霜，曾经只在琴弦上腾跃，在书卷上挥毫，崇高得不介入人间炊火，现在却被俗世所累，在粗茶淡饭之间磨得粗糙得生了茧。
马车出了宫门，颠末云雀桥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候，门路两边的繁华之象逐步趋于偏僻，绕过几条冷巷子，终究在一座小小的院落前停下来。
她惊叫一声，抱住了脑袋。
沈云珩看她馋得咕咚咕咚咽口水，试着钻空插队，却被福记专门保持次序的事情职员当场给揪了出来。他又厚着脸皮跟人套近乎，想用点小钱买个便利，人家半分面子不给，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童叟无欺，男女划一，这是老祖宗定下的端方，不管是多金贵的官家大老爷，还是浅显的小老百姓，想要吃我们家的糕点，十足都去前面列队去！”
沈云珩半信半疑，但见她笑意纯真，不像成心欺瞒，也就信了。
适值这时马车的速率慢下来，止步不前，沈云珩探头去问，常余无法道：“火线是一家糕点铺，排了好长的队，没人肯给我们让路……”
怀中的人肩膀狠恶地颤栗着，像是一个死力哑忍着抽泣的小孩：“错了，我错了……”
李倾城固然有些游移，但还是松了手，任由她接畴昔，随她一同来到晾衣架前，哈腰拿起一件衣服抖了几抖，抻开搭在衣架上：“东西都清算好了么？何时解缆？”
卿羽冷静地看着她：“……你感觉，在你家那口儿面前，我敢用饭么？”
说话间，听到脚步声渐近，白翼扛着一捆柴进得院来，看到卿羽时，长久的错愕过后便是极寒厉的神采，那双眼睛带着深深的怨毒和气愤，是心狠手辣的杀手特有的神采。
卿羽白他一眼：“女人之间说话，你一个大男人旁听多难堪？！”
清茶很甜，内里加了桂花和蜂蜜，分外解暑，卿羽喝完一杯，又讨要了第二杯。
沈云珩看了看在发楞卿羽的卿羽，跟她找话说：“方才你为何不让我一同进门？是嫌我拿不出来台面丢你的人吗？”
李倾城拿出身上独一的银两，打发了那群地痞，扶起白翼一步一步挪回了家。卿羽也是在当时得知了他们二人的居处。当时没有现身，是因为顾着他们的自负，但现在想来，清风朗月如李倾城，家破人亡都震惊不到她半分，外人眼中的贫困得志又算得了甚么？
卿羽还是规矩地回绝了：“不必费事，不必费事。”道了临别赠言，便要拜别，刚走几步又折了返来，从怀里取出一包银子塞到她手里，“这是补上的礼金，聊表情意，请勿推让。”说罢，仓促而去。